韩继兴动了动小手,依然把脸埋在地上,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地说,“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和哥哥单独聊聊。”
他过继到先皇这一脉,不能算是韩风雨的亲弟弟,只能算堂兄弟。不过就算是堂兄弟之间,喊一声哥哥也是可以的。
宫人们脚步轻轻,陆续离开,王安对韩风雨拱手之后倒退着离去。
韩风雨走到韩继兴跟前,把他翻了个面。
熊孩子比王安还狼狈,脸就跟花猫似的,没一点干净地方。
韩继兴还端着皇帝的架子,“爱卿随便坐,不用管朕,朕就喜欢躺着。”
一米八六的韩风雨,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小孩,眸色深沉,面无表情,什么话都不说,非常有压迫力。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韩继兴心里害怕,嘴上一点都不服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韩风雨过去,给他拍打了身上的土,拿掉头上的叶子,“嗓子痛不痛?”
小孩子本来就没发育好,韩继兴叫喊的声音不断,又这么尖锐,就算是大人都受不了。熊弟弟的声音听着都哑了。
韩继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摸了摸喉咙,眼睛里泪光闪烁,“哥哥,我好疼呜呜。”
“活该。”韩风雨牵着他的手,“回寝殿。”
韩继兴发育的慢一点,比同龄人更矮一些,跟韩风雨走在一起,才刚到他的腰。
他悄悄抬头去看兄长,兄长目不斜视,看上去冷冰冰的,却让韩继兴瞬间有了安全感。
哥哥回来了!他再也不用怕那些老头了!
韩风雨感觉到牵着的小手悄悄动了一下,划过他的掌心,于是低头去看熊弟弟。
小皇帝乖巧地冲他笑:“哥哥,你还走吗?”
他和韩风雨是亲兄弟,样貌也有五分相似,加上年纪小,比韩风雨的脸更加稚气,又弄得脏兮兮,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韩风雨心想回去一定把他好好涮几遍,“暂时不走。”
小皇帝问:“暂时是多久?”
韩风雨说:“一年。”
“那挺长的。”小皇帝松了口气,接着继续讨好地朝他笑,“能不能给朕一面锣?朕是真的想学敲锣。”
韩风雨冷漠地拒绝了他:“不行。”
小皇帝也不恼,退而求其次,笑眯眯地说:“唢呐也行,母亲不让朕敲锣,没说不能学唢呐。哥哥,哥哥,你就满足朕吧。”
“不行。”
韩风雨很不解,熊弟弟在藩地的时候,根本没接触过这些接地气的乐器,怎么当了皇帝反而吵着要玩?谁把他带坏的?
如果是一时好奇也就罢了,韩风雨是真的害怕熊孩子沉迷其中,等年纪再大一些溜出宫去加入什么迎亲出殡的队伍,将一大堆烂摊子丢给他。
为了自己的将来,韩风雨决定再严厉一些,不能由着他胡闹。
一大一小兄弟两个回到寝宫,王安已经安排人烧好热水。宫女们带着小皇帝去洗澡,还没洗完韩继兴就在里面睡着了。
大宫女香寒也是从靖王府出来的,算是跟韩风雨一起长大的,对他的畏惧没有其他人那么深。
她缓步出来,“陛下睡着了。”
韩风雨道:“你们退下,我来。”
宫女们力气小些,而且没有武功。韩继兴闹腾了这么久,早该筋疲力尽,韩风雨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亲自过去给他擦干净身体,抱他到床上。
他动作很稳,面对沉睡的熊孩子温柔许多,韩继兴睡的很安稳。
不一会儿太医过来,得知韩继兴的症状,也没弄醒他,直接开了个方子,让人照着做了甘草蜜饯,等他醒来吃。
趁着熊弟弟睡觉,韩风雨去拜访母亲,顺便问问究竟他究竟为什么,突然想学敲锣。
先皇没有儿子,只有许多女儿。生下女儿的太妃没有殉葬,而是被安排到了后面的宫殿居住,冯太妃也在其中,拥有了一座宫殿。
韩继兴年纪太小,一个妃子都没有。后宫无主,空荡荡的,作为皇帝的生母,冯太妃成了这群太妃们的巴结对象,可谓是众星捧月。
韩风雨过来的时候,冯太妃正和几个太妃聊天解闷。听到靖王来了,太妃们纷纷散去,约定了改日再聊。
韩风雨拱手,让出了道,退到侧边,等着这群女人离开。
突然感觉到似是在被人打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三公主的生母刘太妃,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见韩风雨突然抬头,刘太妃丝毫没有被抓包后的惊惧,反而妩媚一笑,展露出别样的风情。
讲真,如果先帝在的时候,刘太妃能有这样的笑容,应该就不是个默默无闻的妃子,当上贵妃也不是难事。
刘太妃脚步未停,跟着太妃们离开,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眸,朝韩风雨眨了下眼睛,接着抬手,对他勾了勾食指,暗示的动作在寡妇和年轻小伙之间,充满了暧昧和遐想。
韩风雨视若无睹,迈腿进了冯太妃的宫殿,“母亲。”
“成儿回来了。”冯太妃过来热情迎他,站在韩风雨面前,打量他的身体,关切道:“黑了,也瘦了。在外面可有受伤?累不累?母亲这里有些点心,先坐下来吃些,垫垫肚子。”
韩风雨以前叫韩继成,韩继兴做了皇帝之后才改的名。
冯太妃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改名,又不是要改姓,就随他去了,不过还是会喊他以前的名字。
韩风雨坐下来,朝冯太妃笑笑:“儿子一切都好,让母亲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