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这人,素来随性。
比如,现在。
远远的,林祁立在巷子后,压了压脑门上的斗笠帽檐,“真能演!”
“门主?”逐风凑近,“这洛小公子,这儿……没毛病吧?”
瞧着他指了指自个的脑门,林祁眉心微凝,“两个你都比不上一个她,你说是她有病,还是你这儿有病?”
逐风:“……”
好歹自己人,不带这么埋汰的。
“让她自己玩吧!”林祁转身离开。
逐风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紧随林祁消失在巷子里。
雨,磅礴而下。
洛长安浑身脏兮兮的蹲在街头,乍一眼是个小乞丐,再一眼……真真是不得了!
阿衡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医馆里,语无伦次的开口,“王爷?王爷,外头……”
“没看到本王腿受伤了?”宋墨极是不悦。
与其说是不悦,倒不如说是没耐心,洛长安失踪了这么久,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会不会淋着她?!
“好像是、是洛公子!”阿衡白了一张脸。
宋墨手中的杯盏应声落地,“快,快扶本王去看看!”
街头,尤巢赶来得极是迅速,换言之,他的人一直盯着这镇子,也就是……盯着宋墨的周围。
“洛大人?”尤巢疾呼,“洛大人?”
底下人快速取了伞,遮在洛长安头顶。
宋墨立在医馆门前,拄着杖,瞧着尤巢扶着洛长安疾步迈上台阶。
“长安?”宋墨慌忙上前,又惊又喜的握住洛长安的手。
谁知下一刻,洛长安尖叫一声,兀的跑到墙角蹲着。
瞧着她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的样子,宋墨的一颗心忽然沉到了底,“长安?长安你怎么了?”
“洛大人额头上有伤,怕不是……”尤巢方才也有所怀疑。
洛长安是何许人也,之前最难伺候最挑剔的就是她,可现在呢?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衣衫也有刮痕。
“长安?”宋墨急了,瘸着腿上前,想碰一碰她,却被她快速躲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大夫!”
洛长安被搀进了医馆,丞相府的亲随旋即闻讯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可洛长安呢?
进了屋就跟傻子似的,蜷在墙角谁也不搭理。
“长安,我帮你把衣服换了?”宋墨低低的开口,“湿哒哒的穿在身上,是要着凉的。”
洛长安自然是不搭理他,想换她的衣裳,没门!
老大夫快速上前为洛长安探脉,俄而神色微恙的起身,望着屋内众人,“这位公子脉象紊乱,乃是内伤之症,再加上额角有伤,怕是……”
“怕是什么?”宋墨厉喝。
老大夫扑通跪地,“王爷,这位公子怕是脑部有淤血,这一时半会的怕是治不好,得缓缓而治!”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宋墨面色瞬白。
老大夫继续道,“脑子受了伤,最怕出现这样的状况,神志不清,可能是短暂的,也可能是……不可逆的长久。老夫这就去开药,先活血化瘀再说!”
“快去!”宋墨呼吸微促,“都滚出去!”
尤巢上前,“王爷,洛大人她……”
“滚出去!”宋墨厉喝。
这一声喊,生生将所有人都震住了,连带着阿衡也跟着愣了。
阿衡从未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的火,这怒火铺天盖地的,回眸看人的时候,眼神几乎要吃人。
尤巢也不敢再逗留,丞相府的小公子弄成这副德行,回去之后肯定没办法跟丞相交代。
而且这事,还没办法隐瞒!
人没找到的时候,丞相府的人不敢回去报信。
现在人找到了,却成了这副模样,若再不去报信,到时候相爷追究起来,谁能担当?
谁敢担当!
房门,轻轻合上,阿衡守在了门外。
大夫哆哆嗦嗦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吾谷瞧一眼身边的小屁孩,冷声问他,“办成了?”
“是是是,都照着这位爷的吩咐,没有半点差错!”大夫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孩子身上。
四五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手里捏着一根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吾谷起身,“闭上你的嘴,否则你的小孙子,现在不死,早晚也得没命!”
“是是是!”大夫满头是汗,战战兢兢的上前,“那现在……”
吾谷双手环胸,“没什么事儿了,带走吧!记住了,该开的药、该做的事、该说的话,继续!若有差池,累及我家公子,只怕你家祖坟都得冒黑烟。”
“是!”大夫快速拭汗,冷不丁冲上去抱住了自家小孙子。
来之前,吾谷就查清楚了,这医馆里的老大夫,儿子、媳妇早年遭遇盗匪,英年早逝,唯有襁褓里的孩子沉睡着,躲过一劫。
所以,这便是老大夫的软肋!
公子不想伤人,吾谷便买了一串糖葫芦,亲自去办这差事。
若是换做丞相府的其他人,只怕这孩子不能囫囵个的还回去,相爷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没这么好心肠。
待老大夫抱着孩子离开,吾谷走到窗口,纵身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子都回来了,想必带来的那些亲随,也该回去跟相爷报信了,趁着这机会,他得把公子交代的事,一并办了!
房内。
宋墨正在逐渐靠近洛长安,嗓音里带着些许哽咽,更多的是讨好与低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