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牢,洛长安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吾谷紧随其后,不敢有半分松懈,毕竟自家相爷的面色,难看至极,若公子真有什么闪失,相爷肯定要把这一群人都丢下油锅活炸了!
“长安,你为何非要见那人?”宋墨摸了摸自个的胳膊,“阴森森的,委实吓人,就不能……”
洛长安忽然顿住脚步,双手环胸,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宋墨,“我同你相识多久了?”
“五年零三个月十八天。”宋墨如实回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她的意思,“怎、怎么了?”
洛长安心中喟叹,五年的时间,够不够看清楚一个人?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五年罢了,宋墨又不经常在京陵城里待着,云游四海之人,若真的论起相处时日,还真的没有这么久。
“错了,是一年零一个月多三天。”洛长安挑眉,“这是你这五年多的时间里,留在京陵城的具体时日,也是你我相处的时日。”
宋墨知道她记性好,却没想到,竟是精算到了这地步。
“你到底怎么了?”宋墨环顾四周,忽然紧张兮兮的瞧着她,“莫不是中邪了?”
洛长安翻个白眼,“你才中邪了!不许跟着我,就在这儿待着,若是待会我出来没瞧见你,咱两的交情就算完了,你自己看着办!”
音落,她略带愤恼的转身离开。
宋墨满脸懵逼,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
“哎!”吾谷瞧着宋墨迈出来的腿,“王爷这是想跟公子断绝?”
宋墨讪讪的站在原地,“你赶紧进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谁敢担待!”
“是!”吾谷行礼,疾追洛长安而去。
因为王兰生是死囚,这会虽然从木架上卸了下来,平躺在木板床上,但是铁索缠绕,亦是动弹不得,此刻奄奄一息的,好似只剩下一口气。
洛长安上前,吾谷赶紧冲过来,“公子,莫要靠得太近,晦气!”
“闪开。”洛长安推开他,杵在王兰生的床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之前没瞧仔细,却原来浓墨重彩之下,藏着这般好皮相,倒也难得。”
吾谷一愣,“公子看中了?”
“屁话!”洛长安轻嗤,“你家公子我,是这样见色起意,饥不择食之人?这东西要杀了我爹,我能养虎为患?傻了吧我?”
吾谷如释重负,“如此,便好!”
“看看他手上有没有细痕。”洛长安双手叉腰,“懂我的意思吗?”
吾谷心领神会,“奴才明白!”
左手,没有。
右手……
“虎口位置好像有!”吾谷忙道,“公子您看,是不是这个痕迹?”
洛长安快速凑过来,仔细瞧着王兰生虎口位置的血痕,“血瘀很重,皮破出血,这个位置……虎口之下,但又距离虎口很近。”
“他身上有刺鞭的痕迹,还有烙印,除却这些便是铁索摩擦留下的伤痕,其他的……”吾谷皱了皱眉,“倒是没什么大碍,据说这刺鞭是相爷留下的。”
洛长安眉心一皱,当即明白了,她爹为什么不让她进大牢。
爹啊,这是心有余悸,后怕呢!
压了压眉心,洛长安叹口气,“这肯定是暗器伤!”
“差不多,行刑的时候,多半伤及周身,这虎口位置,最多是拖拽所留下的伤痕,但是这个显然不是拖拽伤,应该是击打伤!”吾谷肯定的回答。
洛长安定了定神,“到底会是谁呢?”
“公子!”吾谷忽然低喝,快速拦在洛长安跟前,“小心!”
王兰生醒了,虚弱的颤着湿漉漉的长睫,整个人惨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他躺在那里,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洛长安。
他认得她,当时是她窜出来为洛川河挡刀,毫无预兆的、不顾一切的护着洛川河。
“呵……”干哑的嗓子里,发出低冷的嘲讽。
洛长安笑了笑,“认出我来了?听说,你叫王兰生,生得倒是不错,五官精致,身段也好,只是脾气不大好,年纪轻轻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你是那奸贼的儿子?”王兰生咬着后槽牙。
身上的痛楚时刻提醒他,洛川河那三记刺鞭,有多心狠手辣,洛川河的儿子……也该死!
“奸贼?”洛长安不记得,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谓了。
貌似是从前几年自己大病了一场之后吧,这个称谓就消失了,虽然大家私底下还是会喊,但是当着她面喊出来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放肆!”吾谷抬手。
洛长安瞥他一眼,“退下!”
“公子?”吾谷提着心。
那年,公子因为一句“奸贼”与人在街头干架,谁知打输了,心头郁结难舒,隔日便病倒了,这一病足足病了半个月,弄得整个丞相府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相爷请遍了大夫,连宫内的太医都请进了府,最后还是“师父”进府,才治好了公子的病!
坐在长凳上,洛长安掏出随身小包里的核桃,慢条斯理的剥着,“好多年没听到这两个字,倒是亲切得很,那你倒是说说,你口中的奸贼,干了什么天怒人怨、天理不容之事?”
“公子,水!”吾谷去倒了杯水。
洛长安惬意的吃着核桃,浑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是洛长安!”王兰生知道这个名字,但是人嘛……委实没见过。
席上是头回见,但当时没看清楚,这回倒是看得真切。
“奸贼之子,洛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