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上好的官窑瓷杯就这样被刘严毫不犹豫地摔在了地上。
杯响,兵动,左右刀斧手尽出。
只见从后堂两边各冲出十几名总督府侍卫将李晓团团围住。
这些侍卫倒也知道分寸,全都不持寸刃,拿在手上的都是些棍棒、绳套之类,显然刘严也不想坏了李晓的性命。
李晓站在众人中间巍然不惧,冷冰冰地看着刘严问道:
“总督大人是不打算给本王,给天津府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先是坐看天津府失陷,又要软禁本王,难道刘大人真的不怕他日御前奏对的时候圣上问罪?!”
刘严是大理寺卿出身,自是有三法司主官的威严在,见李晓如此情形还敢质问自己,只是板着一张老脸也不回答。
倒是在一旁的王子劲见此,主动插话道:
“阁部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北直隶总督,北直隶军略、政事阁部大人一力承担,无需殿下担忧!”
看着已经被围住的李晓,刘严认为大局已定,神色一变,故作出一副惋惜悲悯的样子,叹道:
“老夫所作所为上对得起家国,下对得起黎庶,阴晴圆缺,不敢妄求!”
“来人!送郡王殿下去衙后休息!老夫这就写本奏向陛下请罪。”
李晓看着刘严如此惺惺作态的样子,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哨子含在嘴中吹响。
哨子尖锐的声音从府衙之中传出,这让坐在县衙不远处茶摊上的胖虎脸色一变。
只见胖虎当即从怀中掏出响箭射向空中,对着左右亲兵喝道:
“殿下有难,与我一道杀进去护驾!”
胖虎言罢就带着几十名亲兵一道抄起手中的刀刃杀向不远处的县衙。
县衙门口的兵丁见状当即大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敢就这样冲击总督行署。
胖虎见状当即砍翻两个兵丁带着亲兵一道杀进中堂,正好看到了一众总督侍卫要捆绑李晓的场景。
胖虎一柄环首砍刀直指刘严,喝骂道:
“刘严老儿好胆!居然敢谋害郡王!”
“兄弟们!与我上!解救殿下!”
刘严见到胖虎一行人居然肆无忌惮地冲杀进自己的行署,还直接将自己的总督府兵丁砍杀,这种行为已经相当于在按着他的脸打了。
刘严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青,但是多年以来的养气功夫让他强自冷静了下来,当即拿起手边的惊堂木拍在桌上喝道:
“尔等竟敢冲击总督行署!罪不可恕!来人!与我拿下他们!”
一众总督侍卫闻言当即抄起手中的棍棒和胖虎等亲兵厮杀在一块,只有两个侍卫冲进后堂之中不知是报信还是拿兵器去了。
挥手推开两名打算把自己架走的侍卫,刘严沉声对王子劲道:
“子劲,速去城外大营提调大军入城!若是老夫被缚或是被杀,无需犹豫,就地格杀乱贼!”
王子劲闻言深深地看了刘严一眼,又转头看向立在场中老神在在的李晓,当即一跺脚往县衙后门行去。
一时间中堂上兵兵乓乓各种刀斧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总督府卫兵从耳房中冲出。
还有不少总督幕僚和参将指挥着耳房中冲出的兵士包围胖虎等人。
一品总督按例可有一标的亲兵仪仗,总共一百余人!
而就在此时突然从县衙外传出一阵喊杀声,却是不知从哪里杀出一伙百余人的乱军冲到县衙门口又与总督亲兵厮杀在了一起。
这些都是李晓通过这几日移交俘虏时暗中留在大城县的人马。
此时的大城县衙登时乱作一团。
刘严在两个侍卫的护卫下依旧端坐首位皱眉看着下首处的李晓。
倒是李晓周围的两个侍卫试图上前捉拿李晓,却被顾英红给拦在了面前。
刘严看着场中的情形一拍桌子对着李晓喝道:
“李晓!你可胡闹够了!老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李晓瞥了刘严一眼,直接抄起手边的一把椅子丢向堂上,撸起袖子骂道:
“你爷爷的!还敢和我装孙子!你真以为这一品总督的顶戴是免死金牌了!”
说话间李晓抄起手边另一把椅子冲向刘严骂道:
“小太爷我今天便是不要这爵位了,也不能饶了你!便是我饶了你!你看这北直隶的百姓,天津府的百姓饶不饶了你!”
其实李晓哪是刘严护卫的对手,但是事发突然,李晓一椅子甩向堂上的时候,刘严和两个侍卫已经乱做一团了。
所以倒也让李晓冲到了近跟前,但也只是冲到近跟前,很快两个侍卫就抄起刀鞘将李晓手中的凶器给打飞了。
“哎哟,祖宗唉!别打了,快别打了!”
就在此时县衙外传来了一阵犹如洪流的马蹄声,还有一个太监慌乱的声音。
只见狮心营骑兵二话不说马踏门板,直接纵骑入内,有些进不来的直接是翻身下马一道杀将进来。
狮心营将士一旦加入战斗,整个场面很快就被稳定下来了。
只见毛公公一身戎装,连滚带爬地跑到场中将李晓和刘严的贴身侍卫拉开急声道:
“哎哟,我的祖宗唉!您这好端端地怎么和刘总督吵上了!”
毛公公没有用内讧或者火拼等字眼,心中还是存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李晓看了一眼毛公公,这是他今日特意请来的,给自己台阶下的,若是今日他真在这儿把刘严给怎么样了,那他也基本自绝于士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