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府,府衙。
看着在下首处点头哈腰一脸奴才相的吕维新,李晓也是颇为讶异的。
怎么说也是二品大员,怎么和青楼龟公一样狗腿。
“吕大人,不知您远道而来是为何事?”
双方见礼之后李晓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打机锋上,所以直接出言相问。
吕维新闻言赶忙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嘴中吐出些茶叶,赔笑道:
“王爷您这是哪儿的话,下官们替陛下替朝廷牧守一方,身处江湖,时时感念远离庙堂,远离君父,无法在君父近前效忠办事。”
“如今听说王爷王驾在此,索性也不远,您又是持天子剑,代圣出征,下官理当来孝敬请安。”
吕维新这一通马屁拍下来,饶是李晓两世为人的心性都不由感到一阵脸红,更别提在一旁的方汝意和济宁侯蒋浪了。
李晓轻咳一声,端起茶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吕维新的话了。
但吕维新倒是非常会做人,只见他嘿嘿一笑,话锋一转:
“此番虽然主要是来给王爷请安的,但下官还是带着些公事来寻王爷的,不知王爷可有收到北直隶总督刘大人的照会信函?”
李晓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方汝意,沉声道:
“本王是有收到刘大人的照会,说是叛军击溃了沧州防线此时正往山东流窜。”
“而本王如今主管北直隶大小兵事,所以刘大人来信嘱托本王坐镇沧州,主持局面。”
吕维新闻言面露喜色,开心道: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赶紧发兵在叛军还未真正流窜进山东之前,将他们彻底剿灭!”
李晓闻言呵呵一笑,故作为难道:
“实不相瞒吕藩台,如今山东卫所军被叛军击溃之后流窜各地,而本王麾下士卒刚历大战,此时正是休养之时,实在对于流窜往山东的叛军有心无力!”
吕维新多年官场经历,对于李晓这个做派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自己平时索贿时的模样么!
“王爷,这当初刘大人来咱们山东时,可是说了借调山东卫所军北上平乱,如今山东卫所军也是因平乱之事这才吃了败仗。”
“若是当日没有借调之事,这些叛军今日流窜之举我山东也不愁无兵可调,无将可用。”
李晓闻言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哼道:
“照吕大人所言,这朝廷平叛的事倒像是你们几家之间做生意做买卖了不成?”
“莫要忘了,这山东卫所军那也是我大齐的兵,而不是你们山东一家一姓的兵!”
吕维新心中对此话虽然不以为意,但是面上断然不敢反对的,可若是自己不继续争取,鬼才知道李晓要狮子大开口索取什么。
“可即使如殿下所说,千难万难,此事也合该由河北官府来承担,殿下的难处何不致信何翡何大人,让他替殿下筹措军粮军饷。”
“若是由我们山东省来筹措,在朝廷那边怕是不合规矩。”
李晓麾下名义上的力量就是京营和河北卫所军,如今河北卫所军全都缩在保定府被刘严掌控着,所以目前李晓其实能指挥的也只有京营部队。
京营部队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其中更有镇守太监当监军,编制复杂,基本上京营的供需都是由兵部直接负责的。
如今京营被指派出御到北直隶剿匪,那么在程序上,京营的军需就应该是由兵部协同北直隶总督府负责。
怎么算,都不应该是山东省官府来负责的。
见吕维新提起河北布政使何翡,在场一众人等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就连李晓也都是惊讶地看了看这个消息闭塞的山东布政使。
眼见场面实在尴尬,方汝意这才小声对吕维新提醒道:
“吕大人,犯官何翡因身涉大案且冲撞王爷,已经被王爷削了藩台,并由锦衣卫押解回京了。”
吕维新闻言登时老脸一白,心中更是慌乱不堪,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晓的权势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堂堂二品藩台被一个郡王削了?!什么时候布政使变得和芝麻绿豆的县官一样了?
方汝意这话其实是打算吓一吓吕维新的,不吓吓这个老龟公,怎么能让他松口报价。
方汝意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是在李晓的眼中,其中的含义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对于方汝意的推波助澜李晓略含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方汝意似乎也感受到了李晓的目光,当即讨好地对李晓笑了笑。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李晓主动道:
“吕大人,想要本王出兵不是不可以,只是有几个条件需要你去协调。”
吕维新闻言当即老实道:“王爷请说。”
“一是大军开拔之后的军粮军饷,费用不多,十五万两白银,十万石粮米。”
“二是,本王麾下神机营和各营火枪队军械损耗严重,希望山东方面能把所有火器匠户集中到天津来,并且提供所需弹药。”
“三是,山东卫所军弱惫不堪,本王有心整顿,希望入鲁作战时,山东卫所军残部由本王指挥。”
李晓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直接敲诈对方六十五万人的移民口粮,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高到山东士族宁可和姚鼎臣和好也不愿意接受!
所以李晓要做的就是先在山东士族处敲开一个口子,再慢慢一点点地把想要的东西拿出来。
吕维新闻言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第一项其实也还好,十五万两和十万石粮食,山东随便一个府也都能筹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