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婚事刚刚落定,不过一日间,又生一事,琅京一时间又哗然。
盛夏月中时乃诸暹卫皇而立诞辰,云琅将会派出使臣前往诸暹为诸暹卫皇贺生,此事本需派遣出使官即可,却不想瑜皇竟要派霁月世子前往。
霁月世子自中毒后,身子羸弱,一直偏安清风居一隅,往日里也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也唯有这一两年来,他的身影出现的次数才些许频繁,那也皆因三国交流会诸暹毅亲王与澹梁容枫太子至云琅的缘故,而在两国使臣离开后,琅京街上也就不见了那辆月华马车。
半月来,众人也皆又习惯,习惯看不见月华马车的来回,可是现在瑜皇这道旨意出现,让平静的琅京又升起涟漪,声声难明话语。
天家怎会让霁月世子前往诸暹,且不说诸暹路途遥远,颠簸曲折,又多为戈壁,风沙呼刮,霁月世子身子如此羸弱,如何能前去诸暹国。
霁月世子乃云琅苍穹之光,此一去,若生何危险,有何意外,那将是云琅巨大的损失。
只短短半日间,如此话语言辞在琅京各个角落迭起。
朝堂中,却无一大臣将京中所言此番言论提及呈上告知瑜皇,唯有七皇子在午间时至瑜皇的云宸殿内待了一刻钟,却何事都没有生出。
此之事,不过一息时,苏娆也知晓,此次却不是苏五来告知,而是依影,依影前来找苏娆,为三国交流会时那批暗抓苏娆的黑衣人。
“小姐,诸暹使团已走至诸暹境内,我们的人暗中盯着一路,没有任何黑衣人出现刺杀毅亲王。
只是刚入边境时,诸暹国严冽将军竟前来,不知与毅亲王言说了何事,毅亲王带漠鹰先一步快马加鞭回国,扔下了使团和婚嫁车队。”
至于萧沐白那边,澹梁使团也已入澹梁国境内,他们那一路倒没生出何异事。
就是在诸暹和澹梁两国的国境界地分开时,毅亲王又与萧沐白一夜畅谈,容枫与暹木亚玲也在旁。
说完这些时日之事,看着苏娆一眼,依影才又道:
“小姐,霁月世子为何要前去诸暹国,不过只是诸暹卫皇的而立诞辰,根本没必要霁月世子亲自前往。
属下总觉得这事与武曲狩猎那日暗抓小姐的那批黑衣人有关,霁月世子他…”
提及云霁前去诸暹之事,此间事必不如瑜皇所言只为卫皇贺生如此简单,其中必有其他事。
而云霁的真实身份…
依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云霁前去诸暹是为苏娆。
依影能想到,苏娆自然也能想到,而且十分确定。
以云霁那份心思,那些黑衣人的来路他怕是已然知晓一分。
沉默一息,桃花明眸深邃幽然。
“依影,他要做那是他的事,我们与他不会再有牵扯,此事别多管,随他要去做什么,你查那些黑衣人时若遇见他的人,尽量避开。”
苏娆坚决绝不和云霁再有任何关系,依影也明白,颔首:
“属下会谨慎避开,属下前去诸暹时日尚久,小姐切记小心,虽然这些日来确实再无黑衣人来抓小姐,可这个隐患…”
依影提醒,苏娆自也不会大意,虽然寒漠尘说不会再有下一次,可这样一个未知隐患,或许某一日就会再次出现,她既明知有此危险,又如何会坐以待毙,等着危险再度降临。
而且苏娆更担心的一点是…
那些黑衣人虽皆被云霁所杀,可她苏娆这个身份,那些黑衣人的背后之人是否早已知晓清楚,若几次都抓不住她,那会否因此对苏家出手…
以此来胁迫她乖乖就范。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娆就难以安宁。
更甚者,那些黑衣人来抓她,或许这就是暹毅迟韶故意为之之事,而她若不知寒漠尘乃他暹毅迟韶,那么她也只会疑寒漠尘而不会疑他暹毅迟韶…
暹毅迟韶虽已离开云琅,可从他在云琅时暗中所为一切,对她的那些态度,她绝不能大意了,任何敢动她苏家,欲动她苏家之徒…
桃花明眸,蓦然浮现淡淡赤色。
家人,这是苏娆难以容忍的底线,更是秦娆永远忘不掉的蚀骨仇恨,永远也难以完好的嗜痛伤疤。
……
云宸殿内,时隔这半月过,月华与明黄也又一次对坐。
寥寥青烟自蟠龙香炉缠绵而出,萦绕榻桌间,朦胧对面而坐的月华身影,于这片雾色间带出溟濛,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觉远在天际。
周身三尺间,自身又出那种与人千里之外之感。
空谷而悠远。
“皇伯父同意太子婚事,以此安定太子之心,而今朝局稳当,太子心安心明,苏家兵权归属太子已不再觊觎,皇伯父便也可安心。
霁月也是时候该出发了,此一去,无论有何变故,霁月都将不再回来,祖父与祖母那边还望皇伯父多加照看,让二老可安享晚年。”
起身,拱手作揖,此时方觉那种悠远之感才消没。
清风明月之韵。
瑜皇却一把拉住云霁的手。
“霁月,你当真要走,非走不可,若让王叔与王婶知晓你此一去将不再回,他们该要如何恼朕。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留下好好做这霁月世子,任何之事,朕这个皇伯父还在…”
“皇伯父,云霁本就不属于云琅,这些年来得皇伯父相护,才平安至此。
而今云霁不想再躲,也不愿再去逃避,有些过往,必须云霁亲自去了结,有些恩仇,也只能云霁自己去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