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映染了半边天,天边夕阳金红,灿灿生辉。
云宸殿内的交谈,至此时尚未曾结束。
殿门未开,云霁与瑜皇未出。
加之‘苏娆’的凭空不见,让本来已觉得苏家该没落的太子一派皆心沉。
东宫内,打探消息的太监匆匆脚步而来,将云宸殿那边的毫无动静告知太子。
而丞相府中,也有小厮忙忙自后门入,去往姚丞相的书房,带来太子这边情况,宫内而今乃如何动静。
得知‘苏娆’不知何时竟在太子眼皮之下悄无声息离开,姚丞相一时心中沉深。
因为能让‘苏娆’那么毫无声息在太子监视中离开的,必乃云霁手段。
且‘苏娆’离开不知多久,姚叶庭还在苏娆手中,倘若苏娆再次出手,那他姚家必将会处于被动形势之下。
姚丞相,心思暗动难歇。
而此刻,那平民巷内的那院落中…
小巷道,木色门,灰白瓦砾四合院,平民区中的富贵邸,虽无人在此居住,可多年来日日打扫,院中干净无尘,屋内也未曾有一点灰沫。
无一人居住的院落本就静谧又清静,此时,除了静谧之外,这处屋舍之内却还带出了浓浓的压抑之感。
屋内,床榻上,曾经秦娆躺过的那个床榻,而今上面躺着的是依素。
苍白的面色,未曾有一点血色的唇瓣,额间那密密麻麻渗出来的汗珠。
这些,尚不足以让苏娆彻底动辄。
让苏娆真正动辄的是依素后背那一道道血痕,带着倒刺的刑鞭抽打而来的伤痕,每一鞭子下去,勾起皮肉外翻,血色瞬间便会喷涌而出。
此外,更有依素所言之事。
琴娘与浩叔被暗中带走,今身处云宫之内,她之身份竟为瑜皇所怀疑。
是如何暴露的,可乃太子他们搜查了她的娆湘院,发觉了她的秘密?
“云…瑜…”
浓浓的压沉,似乎带着黑暗的气息,从苏娆的心中滚滚冒出,看着依素身上这每一道刑鞭,桃花明眸四周的赤色就完全映染了苏娆的眼。
手,轻浅的将依素身上布条与粘连的血肉分离,目光内映入这猩红,让苏娆的眼睛感觉像被充了血色一样,血色似要冲出,鼓胀的让眼中的泪再难以压抑,划过脸颊滚落。
她一忍再忍,只为好好活着,可换来的却是琴娘与浩叔被抓,依素被伤至如此。
她苏家而今境地,也许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奁阁所累…
一想到这,苏家面色就极其难看。
倘若因她而累及苏家满门…
“依素,外面有阁卫看守,你在此先休息一下,好好养伤,我去去就回。”
为依素重新包扎上好药后,苏娆起身,就要离开做事,手腕被拉住。
“小姐,爹娘助我逃离,就为让我告知小姐,切莫为他们乱了心绪,而今苏家有难,小姐绝不能暴露身份,哪怕是瑜皇拿他们二人之命要挟,小姐也绝不能承认,否则苏家…”
咳,咳咳咳…
咳喘声,牵扯起后背的伤口剧烈疼痛,让依素的面色瞬间又苍白下来。
苏娆忙扶住依素,让依素好好躺好。
“无论是苏家,还是琴娘和浩叔,都不会有事的,依素,好好休息,待一觉醒来,我必把浩叔和琴娘带到家里来,你一睁眼就能看见他们。”
一枚银针,依素睡着,苏娆为其捻了捻被角后,叮嘱跟随她的阁卫守好此院,守好依素,等着她回来。
苏娆前脚离开后,一刻左右过去,萧芷方才找来了此处,却已是来迟。
黑夜,随着时间刹那走过,来临了。
曾经灯火通明的内城湖,而今除了那停靠在湖畔边萧瑟的画舫之外,再无其他,不过短短半日便萧条至此。
而那往日里到此刻还排着长长队伍的奁阁,而今更是空荡的毫无人迹。
苏娆,一袭黑衣劲装,整个人置身与黑暗之中,衣摆随着夜风摇曳,带起高高马尾飘逸,她却纹丝不动。
额间那道难看的凹陷疤痕,属于苏娆身份的象征,此刻被脂粉遮掩,唯有那双桃花明眸没有任何变化,在这夜幕中,其内里之幽然深沉,比之夜色还黑,完全为浓墨重彩涂染。
看着奁阁一息,苏娆竟纵身跃入内城湖中,其动作之快,身法之轻,竟只是让湖水泛起点滴涟漪而已。
湖面上冒出来的气泡,只短短一瞬,便完全消失不见,湖面平静下来。
内城湖,自宫内流出,从此道入宫,悄无声息。
苏娆轻而易举便入了云宫。
虽然云宫已被翻修,早已不负大秦时期面貌,可苏娆对其暗道之熟悉,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云宫下的交错纵横。
当年浩叔和琴娘就是带着她从宫内暗道中逃离的。
而今已过十个年头,再入这暗道中,那夜的杀戮便也再次涌入心头内。
指尖嵌入手心,苏娆方才让自己静下来,她不能失了理智,她还有琴娘与浩叔要救,还有她整个苏家,她绝不会让苏家因她而出丁点危机。
自腰间拿出被油纸包裹完好的火折子。
火光照亮暗道。
又将身上所着黑衣褪下,内里还是一身黑衣,却是几乎干的,未曾染多少水色。
苏娆所着黑衣乃奁阁自制的防水衣。
又自腰间拿出一瓶药粉,洒至褪下的防水黑衣上,防水黑衣顷刻便被腐蚀化没,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做完这一切,苏娆便直接从暗道内去往依素所言关押琴娘和浩叔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