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所言极是,太子殿下宽厚仁慈,皇上德仁爱民,实乃我云琅百姓之福。”
话语里,毫无半点错漏之处可挑,可让苏娆挑出能查探苏二尸首的借口。
“六殿下来此送祭品,乃六殿下念及军中情谊,但苏家窝藏前朝余孽,苏二更越狱而逃,他之死实乃死有余辜。
夜已深,六殿下还是莫沾了这晦气,老臣奉皇上口谕为苏二处理身后事,若为此累及六皇子染上这等污晦之气,恐皇上会恼怒老臣办事不利。”
此话,言外之意,赶人,更是以瑜皇为威胁,话语里如此暗藏玄机。
六皇子奉太子之命前来,可他奉的是皇上口谕行事,为苏二好好处理这身后事,且苏家乃是谋逆之臣,六皇子却如此前来祭拜,不可谓不让人多想,六皇子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自四皇兄被终生监禁后,国公这赵国公府便门可罗雀,而今国公能再得父皇器重,如此勤恳,本殿都还尚未曾恭贺国公,恭贺国公再得…”
拱手作揖,苏娆端出一副云穆霄的姿态,太子一派与赵家这方的明争暗斗。
苏娆从来都知,知赵国公是只老狐狸,所以才会绕过通传直至灵堂,却还是慢了一步,为赵国公如此阻挠。
“六殿下这般恭贺,老臣却愧不敢当,老臣年过半百,还能为皇上办事,自当要勤恳,时刻仔细做事。”
依旧是面无他色,赵国公的这一份沉稳,哪怕苏娆那番之言实乃故意找茬,故意触及赵国公对家族荣耀执着这一软肋,也未能让赵国公变脸。
“六殿下,这灵堂阴气,且夜已幽深,又寒气凉色,还是切莫要多待了。”
再次赶人。
桃花明眸,也再次眯起。
啪…
嗒…
白烛燃燃作响的声音,如此清晰,由此可见,此刻灵堂之内突现的静谧。
赵国公与‘云穆霄’之间这几番明争暗斗口齿之争之下的这一份静谧。
“虽将至中秋时节,但天色大好,这夜间也未曾有多凉,且本殿武将身躯,一身旺火之气,区区凉意阴气…”
苏娆自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转身离去,瞧着这般挡住他半步不曾挪动脚步的赵国公,面上一抹笑,眉目之间带出云穆霄方才有的那股霸气,争锋对决。
“本殿前来祭拜,赵国公却如此千般阻挠,莫不是这棺椁之内有何捣鬼不成。”
不再绕弯子,苏娆直接如此挑明。
他‘云穆霄’就是再来查探苏二究竟是否当真死亡,他未曾前往温泉山涧,未曾亲眼所见,不大相信霁月世子当真会杀了他这位至交好友。
且他与苏二军营相处,苏二之本事本领如何,怎轻易就会为霁月世子所杀,还是心口之伤,一击致命。
“六皇子,您这是在质疑老臣与苏家有所勾结?”
欺…人…太…甚…
赵国公眉目这才一时沉下。
‘云穆霄’此番前来,且如此迫不及待,他之用意,赵国公岂能瞧不明。
好个姚傅岳,好个太子,皇上面前什么都不曾表露出,却在夜里派六皇子如此至他赵国公府,实乃欺辱他赵家而今门庭落败,此等之言更乃强加罪责,当真欺他赵家无人吗?
“国公爷,云老王爷前来了府中。”
此一声,再次及时出现,一名门卫前来禀报,云老王爷也在这夜里前来赵国公府,也来看看身亡的苏二。
“本王夜间叨扰国公府,来送送苏家小儿。”
云老王爷走进灵堂。
一时,赵国公与‘云穆霄’之间再次争锋停歇,皆拱手给云老王爷见礼。
“老臣叩见王爷。”
“侄孙见过皇叔公。”
云老王爷随意摆手,让赵国公和‘云穆霄’都平身,走去了那棺椁侧旁。
须臾,一声轻叹:
“将棺盖打开来,本王瞧瞧苏家二郎。”
云老王爷如此发了话,何人也不敢不从,赵国公看一眼一旁‘云穆霄’,让管家着人去将棺盖打开来。
入目,燃燃灯光映照下,苏二苍色容颜落入了苏娆那双桃花明眸之内,他面上毫无血色,完全苍青之感。
身有内功之人,对于气息的捕捉极为敏感,只要有一息,哪怕再怎么虚无,也能感觉到,可是苏二并没有呼吸,一点呼吸都无,且棺椁封闭之久,倘若人活着,哪怕用闭息之功,也不可能会坚持如此之久的。
二哥真没了。
这个认知一出,苏娆难以控制面部表情,一时表露出一分难以再压制的异样,为赵国公捕捉,可在赵国公眼中,也只是‘云穆霄’亦如当时的云穆睿和姚叶庭那般惊骇反应。
如同他一样,亲眼目睹他的外孙‘云穆皓’当真杀了苏二,他当时内心其实也为之震骇,震骇于云霁的那份狠绝手段,谪仙般的霁月世子,他之真正性情,实乃那份淡然之下的皇家心性,皇家人有的那份狠绝…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在皓儿的那份皇家心性中,他还存留着一份人情在,对前朝公主与他儿时在大秦为质时所施恩惠,他内心存留着感恩,心中尚有情意在,自会顾及亲情家人。
“唉!”
又一声叹息,云老王爷惋惜摇摇头。
“霁儿所为,本王代霁儿送你一程,莫要怨怪与他,霁儿终乃皇家子。”
奴仆点燃了香火递上,云老王爷祭拜苏二,未再有多言,在祭拜过后,才看向云穆霄与赵国公,再一言:
“逝者已矣,让这灵堂之内安静些许,莫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