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菱被贬庶民,再无公主之尊,给母妃写的信笺是不能直接送至宫中到太后手中的,只能交由赵国公这个外公之手,由外公送与母妃手中。
云落菱写此一封信笺,告知太后她之婚事,她就要成婚了,她这个女儿以前不懂事,娇纵傲慢,惹出许多事令母妃日日操劳,事事都要母妃在身后摆平,实乃不孝,而今她为庶民,再无公主尊荣,母妃已为云琅太后,她不配再为母妃女儿,难在母妃膝下承欢,万望母妃保重凤体。
勿念。
“皇上,此封信笺乃已被贬庶民的老臣那个不挣气的外孙女写于太后的,可毕竟她乃皇家血脉,她之婚事,岂可私定终身,且那男儿又乃苏家儿郎,老臣实属不知该如何,上禀皇上,还请皇上定夺,是否该将此封信笺告于太后娘娘所知晓。”
云落菱所写信笺之内未曾有道及她要嫁之人乃何人,可赵国公禀报云穆靖,言及苏家儿郎,他极其笃定。
显然,云落菱在云郡接触过何人赵国公一清二楚。
“哦,苏家儿郎。”
云穆靖看完已然被赵国公拆开过的信笺,听着赵国公这妥妥表忠心可心中怕不知又已打了多少盘算的话语,神情之间,难以观之云穆靖此刻心中所想,可就只一刹,手指敲打过了御案上信笺,落在‘成婚’二字上,云穆靖接着道及后面之言:
“老国公,七皇妹终究是七皇妹,虽她已被父皇贬为庶民,但她之婚事确实也不可私定终身,且又是苏家儿郎,这七皇妹与苏四的那点子事儿,父皇在世时不是已解除了七皇妹和苏家四子婚事,现在她这又是…”
欲言又止一下,以示他这个做皇兄的对这个闹腾的皇妹所为也是头疼。
虽被父皇贬为庶民,但到底是太后所出,太后贵为云琅国母,她的亲生女儿,云穆靖这个皇兄还是会认的。
可认归认,婚事还是得太后定夺。
云落菱要嫁苏家儿郎,苏四愿娶了?那些日来他可并未听得苏爷爷和苏三与苏四他们道及过一嘴这事儿。
“苏老将军此番来平乱也未曾与朕有道及过此事,现在老国公让朕定夺,朕这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定夺,手心手背皆是肉,苏老将军为我云琅鞠躬尽瘁一生,朕也不可偏颇。
不若老国公还是告知太后,问问太后何想法,朕也去信问问苏老将军,若是这妾有意郎有情,朕自也乐得与苏家结亲,可若是七皇妹强人所难,朕看就罢了,毕竟苏家已隐退,朕不好再赐婚去拂苏家脸面。”
此两番言,直接把问题抛回给赵国公,赵国公的表忠心,他就接下了,可至于和苏家结亲,能不能结亲,他不会下旨赐婚,一切得看苏家儿郎意愿,皇家,不可以权压迫。
云穆靖话中这番意,赵国公自也听得明白,面上却悄然露出下轻易不可察觉的喜,云穆靖此番意也正合他意。
“皇上思虑周全,倒是老臣欠妥,落菱的婚事着实也该太后娘娘知晓,皇上此番国事已然劳累,此等女子间的姻缘小事合该也是不来叨扰皇上才是,苏家那边,不若就让老臣前去与苏老将军商榷,皇上看可否。”
不曾因新皇尚未至弱冠而妄自尊大,更不曾因已乃三朝元老而倚老卖老,不把新皇放眼底,赵国公对此事的每一个想法,都要得皇上首肯。
毕竟他那外孙女是皇室女,皇室女的婚嫁,如何也得皇上定夺过才是。
“老国公思虑倒也是周全,那就老国公多操劳操劳吧!”
云穆靖颔首应允,还有奏章须批阅,赵国公若再无他事便告知太后知晓吧,也代他这儿子给太后问个午安,朝事繁多,他就不去叨扰太后了。
“诺,老臣告退。”
赵国公俯身告退,离开御书房后,云穆靖刚拿起手中的批红笔又放下,注目御书房门口,看着那匆匆去向后宫的赵国公,神情方才高深。
果然,老狐狸,还是只精明更识趣的老狐狸,也不怪哥为何会选择他。
对赵国公心中的盘算,云穆靖了然于心。
不打他这个新皇后宫主意,而是盯上苏家,想要和苏家做姻亲亲家,和失去军权却又威望甚高的苏家结亲,可比盯着新皇后宫得来的好处多。
既不惹他这个新皇不悦,反而还会因赵家这份识趣从而重用,如此一来,赵家更可坐稳了琅京第一世家望族之位,真正荣耀全族,也不会走上姚家一样之路,倒是想的够精。
“赵文坚,老狐狸,果然够精的。”
他可是察觉了他欲以沐家压制他赵家,便当即以退为进如此表此忠心来。
心中又这般思及他亦赦免殷公侯府的打算,不可控的,脑海之内蹦的一下浮现出苏二那寡淡漠感的身影。
不愿做她的大将军王,却去做那澹梁新皇。
咯嘣…
再不自控的,手指捏出如此声响,脑海内又不自觉浮现了苏二发现她女儿身的秘密之后,那般暴怒至吐血后失声,当时的他,该是有多恨她。
心,这一时感觉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让云穆靖急促呼吸,可也就是这一下急促,也令云穆靖幡然醒着过来,苏二的身影也就被他及时抛诸脑后,闭眼一息,再睁眼之后,又恢复了云穆靖该有的理智头脑。
“云落菱和苏昱清,他们二人之事,苏娆可会同意云落菱入苏家门,若是以权压迫,便是自找死路了,呵!”
发出如此一声意味难明声,云穆靖方又拿了批红笔继续批阅了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