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将军,与家族拧巴了半辈子,怨怪了父母偏心兄长胞弟半辈子。
这老了老了,回去了家族,晓得,他少时的恣意妄为,父母不知在背后为他背负了多少次家族里的怒火,宗族斥责父母教子无方,教子不严,丢进宗族的脸,他还不知悔改。
他负气离家,父母也曾数次暗下找寻过他,知他在云琅诸侯国已然安家,夫妻恩爱有加,他们才放心下来。
父母因他少时不知事,在族中抬不起头,兄长胞弟因他的所作所为,被宗族中他房排斥,斥他们这一房败坏宗族清流名声,若非父亲在朝为官,他们这一房早已被驱逐出族。
他艰难之时兄长胞弟从不对他施以援手,也是忧及他入伍参军云琅诸侯国之事若为宗族中他房所知晓,将他真的逐出了族谱,就真无家可归了。
他能留在族谱之内,是父母在宗祠跪了三天三夜,宗族内长者还是不肯松口,不得已,父亲只能以辞官相求,才求来了他未曾被逐出族谱。
家族一族清流,德高望重者甚多,在朝为官者却少,一个偌大的家族想要维系下去,即便不屑朝堂污垢,也须得有族人入朝,以护家族安稳。
苏老将军从不知,他半辈子的怨怪,原来父母与兄长胞弟过得比他还要凄苦,而这始作俑者,就是他。
都怨怪了半辈子,现在他还趁火打劫,还要他们先低头给他认错服软,他可真是不肖子孙,活该父母作古也不愿兄长告知他,活该现在还气着了三弟,气冲脑门,气昏了头。
跪了家族祠堂内一日一夜不起身,苏老将军拧巴着脾气,谁劝也没用。
外面那些为了巴结一个苏家而去羞辱着另一个苏家的那些人,也在苏老将军入了他这老宅子的门里后这一日一夜未出来,而后苏父苏母这些儿媳也皆至老宅子,让儿郎门将老宅外面探听消息的那些腿子皆打发走。
上赶着要巴结他们老苏家,可他老苏家也是清贵之家,琅京的一股清流。
在苏三这话下,个个顿感事给闹大了,缩起脑袋灰溜溜的匆忙离开。
解决了外面这些事儿,孙儿们也个个至老宅子里,候着家族祠堂外一息,至翌日里,苏老将军还是不出来,他这是要准备这么一直跪下去。
“苏二郎,你这浑脾气,是准备跪死了里面,好让家族因你覆灭吗。”
苏大爷拐杖又敲的咚咚响,气急的都咳喘起来,佝偻的身子骨颤颤巍巍,感觉无儿孙搀扶,就能栽倒了去。
当初父母作古,弥留之际不肯让他把二弟叫回见着最后一面,就是知道他便是这浑脾气,要让他知道他当年任性惹出的后事,他必然自责难以原谅自己,才会宁可不见孩儿,也不想他自此往后活在愧疚之下。
今若非家门被闭塞难出,三弟性命危矣,就是将他苏家大门冲破了去,他也绝不会让这浑小子知晓着。
“大爷爷,您老可要保重着身体了,爷爷脾气臭,您再气着,怕是爷爷更不出来了,您别气,我去把爷爷揪出来,好好让吃一顿您这拐杖。”
先去给苏三爷施针救治了苏三爷的苏娆,她和云霁远远过来,听着苏大爷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人老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弱,连带着说话也都中气不足,苏娆便忙如此一声喊话,怕这苏大爷也再给气昏了头,若一气之下归天,就完犊子了。
在这古时里,能活到七老八十的耄耋老人那是少之又少,五六花甲者也不过乃少数,人的平均寿命实则不过四五十岁,能安生活到花甲至古稀之龄老者,皆乃大户人家这些养尊处优的老大爷,一般贫苦的人家,能活到知天命才作古已是高龄。
早已年过花甲苏老将军,他之所以还身体硬邦,皆因多年来所习武,现今每日里,早间睁眼后的第一件事也还是在院子里面耍一套拳法,才能有着现在花甲高龄还精神矍铄。
苏大爷可就不一样了,苏大爷年龄本就比苏老将军还大,又是文弱书生一个,能活到现在已是儿孙们膝下侍奉的仔细,日日金贵伺候着。
而今几次三番被苏老将军给气着,免不得要真气出病来,或者归天。
一个苏三爷,都还未至花甲之龄,就被气倒,苏大爷怕也就是因是老大,身上的担子压的重,才没垮着。
喊过话后,苏娆走过来,至祠堂门前,先没有推门而入,她也推不开门,门被苏老将军上了闩,要想进去,就只能破门而入,可这是祠堂,且非她老苏家的祠堂,若她先一脚破之,怕是不等苏老将军出来,苏大爷已经被她先给气昏厥过去。
“爷爷,你的宝贝孙女可就数三声,三声过后爷爷要是不自个出来,那爷爷的宝贝孙女就只能在外陪着爷爷一起跪,啥时候爷爷想通了,啥时候爷爷出来了,就啥时候起。”
就这么一句喊话,也不管苏老将军听见没,苏娆开始数了,只三声,没带一点停顿,三声过去,没任何动静,苏娆当即跪了地,笔直身躯而跪,没再多言劝诫半句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的自责愧疚,苏娆明白,她能逼爷爷一下,但不能一再逼迫爷爷,爷爷若要继续跪,她便陪着跪,身为宝贝孙女,她得陪着爷爷。
苏娆这么跪了地,云霁也跟着跪了下来,紧接着,苏父他们也都一个个跪了,包括身子孱弱的苏二叔。
苏二叔本就一直陪着在这祠堂外站了一宿,现在又这么跪地,即便他强忍着不让咳喘声自嗓中发出来,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