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幽得知她在荣太后宫里喝的茶下了能致人疯癫的草药,沉默良久。
她一直都知道荣太后对她心存怨念,不光是为了她不肯归还先帝赐予的妆奁,还为了她不肯改嫁给荣清辉的事。
所以李灵幽才会在上次进宫时留了个心眼,将茶水吐到了手帕上,拿回来让人检验。
但她真的没想到,荣太后竟然狠得下心对她暗下毒手,丝毫不顾及她们姑嫂十多年前的情份。
若说李灵幽一点都不难过,那是假的。
她很清楚荣太后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等她变成疯子,就能顺理成章地接管公主府,好来侵吞她的私产。
她或许应该庆幸,荣太后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想要毒疯她。
李灵幽自嘲一笑,对阿娜尔道:“去告诉宫里来人,就说我病了,不便进宫面见太后。”
阿娜尔见李灵幽脸色黯淡,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到外面去传话,顺便叫素馨她们进去伺候。
李灵幽躺在美人榻上,没精打采地支着脑袋,手指拨捻着尚未完工的五彩络子,吩咐道:“派人去泾河岸上,把无望叫回来,就说我病了,想见他。”
素馨困惑地看着李灵幽,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病了。
就这么一迟疑工夫,金粟抢先应了话:“奴婢这就去。”
金粟快步退下。
绿萼不甘示弱,一脸关切道:“殿下,要不要叫梅大夫过来啊?”
李灵幽点点头:“去吧。”
绿萼也快步退下。
独剩下素馨一个干站着,成了没事儿人,好不尴尬。
李灵幽不理睬她,兀自沉浸在思绪中,低垂的双眸中泛起一层寒光。
荣太后敢这么对她,必有荣清辉在背后怂恿,看来上回她给他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御王那边应该还没有拿出那封信来对付荣清辉,不然荣清辉一定沉不住气跑来质问她,她得催一催御王,让他赶紧动手。
等御王夺了荣清辉的权,打压了荣家的气焰,荣太后也该安分下来。但愿他们识趣些,别再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不然她难保下回还会不会留手。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她既不愿意被贼偷,也不愿意被贼惦记,那就只能把贼人伸出来的手砍掉,叫他们当不成贼。
***
荣太后得知李灵幽生病进不了宫,她因做贼心虚,不免有些狐疑,当即就派了一个太医前往公主府问诊。
随后又让太监去太极殿等着荣清辉下朝,把人叫到了后宫。
“娘娘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要紧事?”荣清辉一进门便问,语调轻松,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这几日总算是清闲下来,用三司会审绊住了殷郁,让殷郁分身乏术不能四处找茬,再拖上三五个月,西羌粮饷告急,殷郁势必要向他低头。
荣太后屏退了殿内的宫人,待荣清辉坐到她跟前,这才忧心忡忡地开了口:“我今早派人去叫永思进宫,她称病不来,你说……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了?”
荣清辉眉头一皱,压低声音:“姑母那药给她用过几回了?”
“才用过一回,就在三天前。”
荣清辉眉头舒展:“那就没事,那药至少用上三回,才见起效,连服半个月,才会失了神志,她只用过一回,不该有所察觉,想必是真的病了,本来她身体就弱,不过保险起见,您还是得派个太医过去瞧瞧。”
荣太后脸色缓和:“已经派去了,就不知道她这一病什么时候才好,万一等上十天半个月,恐怕药性就散了,还得从头服用。”
荣清辉犯了难:“这倒是个麻烦事。”
荣太后想了想,提议:“不如等她这回病好,过了端阳节,我就装病,叫她进宫来给我侍疾,困上她半个月不成问题。”
荣清辉心中叫好,嘴上不舍:“那就要辛苦姑母了。”
荣太后摆了摆手:“只要能稳住大凉的江山社稷,这点辛苦算什么。”
“太后娘娘深明大义,将来必定青史留名。”
荣清辉追捧了几句,荣太后心里舒坦了,转念又道:“对了,上回永宁进宫来说,御王抢占了她的龙舟,转卖给了永思,还借了兵卒给她参加龙舟赛,你可听说了?”
“略有耳闻。”
“那你可得留神,不能真叫她拿了龙舟赛的头名,不然我怕她掌管了凌阴,一块冰也不分给永宁她们,到时候闹出乱子。”
荣清辉不以为然道:“这一点姑母大可以放心,永思的龙舟队树大招风,早有些人暗地里联合起来,准备在端阳节那天给她好看,到时候她那条龙舟能不能划到终点都难说。”
***
李灵幽派去找殷郁的侍卫一来到泾河岸边,就在河面上找到了公主府的龙舟。
实在是那三十个桡手太过惹眼,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样子佼佼不群。
公主府的侍卫本是殷郁的亲兵,跟着他南征北战,又岂会认不出神策军账下的水师。
侍卫等龙舟靠了岸,上前寻人,没发现殷郁的身影,便问其他人:“无望呢?”
桡手们脱下衣裳拧着汗,大咧咧地告诉他:“你来的不是时候,无望大哥要到下午才来。”
侍卫还不知道公主府的马夫就是他过去的主子,听说无望上午不来,只当他仗着有兵卒出力就想滥竽充数,心中很是不满,耐着性子在岸边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殷郁姗姗来迟的身影。
殷郁下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