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无望,你怎么了?”
面对李灵幽的温声问询,殷郁心中越发恐慌,就像他不敢探究她在羌国十四年的遭遇一样,他也不敢问她到底有没有给荣清辉写过那封信。
他害怕知道答案。
偏偏惜文和弄月小声议论起来:“你说公主真的写过信给那位大人,想同他私奔吗?”
“那位大人就在隔壁,要不你去问问?”
“你怎么不去?”
二女就在李灵幽眼皮子底下拌起嘴,李灵幽自然不可能没听见,但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很有耐心地看着殷郁,似乎在等着他发问。
此时鸨母跑到了戏台下面,拦在贺子戚面前,好声好气道:“世子爷快消消气,海棠和柳风哪里唱的不好?您只管指出来,下一场我定叫他们改。”
贺子戚瞪眼:“改什么改,原就是胡编乱造的东西,再改也改不成真的!要我看,这一出《龙凤佩》你们从今往后都别唱了,不然我见一回,骂一回!”
鸨母哪儿能答应,群芳楼这几日全靠《龙凤佩》揽客,一晚上下来光是打赏就有上千两银子人说不定要跑一半,回头她怎么向东家交待?
这头鸨母正在犯难,那头戏台上的海棠姑娘娇声道:“世子说笑了,戏文本来就编造的,怎么能当真呢?”
贺子戚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他看着台上戴着面纱也难掩姿色清绝的海棠姑娘,舔了舔嘴唇,收敛了几分凶相,皮笑肉不笑道:“行啊,那你就指天发誓,说一句你写的《龙凤佩》全是假的,跟永思公主和荣大人没有丁点儿关系,我就由着你们再唱下去。”
海棠姑娘蹙起两条柳叶眉,同鸨母一样犯了难。
她在戏文里虽没提一句永思公主和荣大人的名讳,但这《龙凤佩》的的确确是借着永思公主和荣大人的名头,才招来这么多客人跑到群芳楼看热闹。
她真要是照着贺子戚所说的发了誓,把《龙凤佩》同永思公主和荣大人撇清关系,可想而知这出戏就毁了,但她要是不撇清,贺子戚还会胡搅蛮缠下去。
她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海棠姑娘左右为难时,殷郁也处在水深火热中,他顶不住李灵幽的注视,顾左右而言他:“贺世子怎么会突然跑出来闹事?”
李灵幽目光闪动,终于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不远处的贺子戚,笃定道:“反正绝不会是为了替永思公主正名。”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贺子戚那头又开了口:“海棠姑娘要是实在为难,不说也可以,但你今晚得单独给我唱一段龙凤佩,叫我好好品鉴一番,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海棠姑娘面露羞恼之色。
大厅里的客人们嘘声一片。
只要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来,贺子戚这是在威胁海棠姑娘陪他过夜。
群芳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当年选出的花魁娘子,头半年是不许陪客人过夜的,在这半年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等到半年过后,群芳楼会特地选一晚上,将花魁娘子的首夜拿出来唱卖,价高者得,在那之后,她才会正式接客。
所以贺子戚这个时候跳出来,实打实是为了一逞**。
“我说什么来着。”李灵幽把手中空杯递向二女,让她们倒酒。
惜文弄月忍不住请求:“公子,您能不能替海棠姑娘说说情,让世子爷不要为难她?”
李灵幽抿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她可没那么好心,人家写戏文来编排她,她还要替人家出头。
惜文弄月失望不已,忧心忡忡地看着戏台上的海棠姑娘,却见她扯掉面纱,露出一张出水芙蓉似的小脸儿,冲贺子戚冷冷一笑,红唇开合:
“这《龙凤佩》到底是真是假,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去问问永思公主和荣大人才行。”
贺子戚暗骂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索性也不再给她脸面,直言道:“荣大人就在后头的雅座,我方才已经问过他,是他亲口告诉我,龙凤佩还有那封信,全是子虚乌有!”
大厅里的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信了,有人不信。
李灵幽闻言,看向隔壁雅座,尽管隔着屏风,根本看不见什么。
殷郁偷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他不知道荣清辉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害怕从她脸上看出答案。
戏台上,海棠姑娘丝毫没被贺子戚的话吓住:“你问的这么直接,荣大人当然不会说是真的,不然岂不是承认永思公主曾约他私奔吗?”
宾客们纷纷点头赞同。
贺子戚看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道:“那你说该怎么问?”
海棠姑娘扭身同柳风公子耳语了几句:“你上一趟楼,去我房里,把……拿下来。”
柳风公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下了戏台,往楼上走。
贺子戚直觉不妙:“你叫他去做什么?”
海棠姑娘回头冲他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李灵幽盯着海棠姑娘有恃无恐的娇颜,微微眯了下眼睛,思索片刻,冲殷郁招手:
“无望,你过来。”
殷郁不解地往她跟前凑了凑。
“再靠近些。”
殷郁只好从矮凳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俯下高大的身躯,仍同她保持一臂的距离,李灵幽不耐烦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人往跟前一拽。
殷郁不敢有丝毫抵抗,硬是被她拽到了面前,离她只有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