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把柳树林烤得蔫巴巴的,檀悠悠坐在树下眯着眼睛、摇着蒲扇,不时拎起茶壶喝一口凉茶。
柳枝愁容满面:“都快下午了,姑爷还没回来,怎么办啊。”
檀悠悠叹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毕竟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娘家也没在这里,无可依靠啊!是吧?知业?”
知业半死不活地躺在不远处的柳树下,饿得眼睛发绿,渴得口唇起皮,不期檀悠悠突然这么点名一问,吓得立刻翻身看着她干巴巴地道:“是,少奶奶。”
檀悠悠盯着他看了片刻,道:“唉,我看你好像是生病了,回去以后必须请大夫好好给你瞧瞧,调养调养。实在不好,就回秋城老家去吧。”
“下仆不去!”知业惊恐地叫了起来,对上檀悠悠探究的目光,就又道:“下仆只想留在这里伺候公子和您,真的。”
檀悠悠无可奈何地叹息:“你的忠心我收到了,但你这身板不行啊。京城居,大不易,米珠薪桂,夫君和我不容易啊,再养个病人在身边……怕是很快就要吃不起肉了,还是秋城养人,自家就有药铺子,地里也出粮食……”
“下仆的身体没问题。少奶奶若是不信,下仆这就证明给您看!”知业挣扎着爬起去帮车夫的忙,车夫指使他:“把车抬起垫高……”
“啊……”知业凄惨地吼着,脸涨成紫红色,马车始终纹丝不动。
檀悠悠不忍直视,将扇子遮了眼,叹息:“看他逞强的……”
“啊……”知业又拼命地挣着,小五看不过去,跑过去帮着搭了一把手,总算是把马车垫起来了。
知业讨好地回身冲着檀悠悠笑:“少奶奶,您瞧,下仆有力气,下仆身体很好,不用养病……呃……”
他翻了个白眼,迎面扑倒在尘土中,不动了。
“哎呀……这可真是的,吓死我了,快看看他怎么了?”檀悠悠咋咋呼呼跳起人翻过来一看,满脸满身的灰,门牙还把嘴唇磕破了,鲜血和着尘土,要多凄惨就多凄惨。
檀悠悠叹息一声:“这个傻子,没力气就别装嘛,非得逞强!来,把他拖到那边树荫下,别晒坏了!”
小五上前抓住知业的两只脚,倒着往树荫下拖,边拖边抱怨:“好沉啊……”
知业死气沉沉,一任自己的身体在地上摩擦,让他死了吧,钝刀子割肉要命啊!
“怎么回事?”裴融低沉的声音远远响起,檀悠悠惊跳起来,顾不得他还离她几丈远,丢了扇子狂奔过去,满面喜色,叫声又响又脆:“夫君!夫君!你可算回来了!”
果然如他所想,她高兴得忘乎所以。裴融漾起笑容,翻身下马,张开手臂又想起什么,便慢吞吞地将两只手背到身后,看起来仍然是个骄傲体面的冷静模样。
檀悠悠狂冲过去,用力搂住裴融的脖子又蹦又跳,不经意看到杨慕飞等人,猛然想起自己在做什么,就收回手捂着脸凄凉地痛哭起来:“夫君啊~你究竟是哪里去了啊~丢下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地里的~害怕又可怜啊~有心想要去寻你啊~又不知道你往哪里去了啊~”
裴融含笑的脸渐渐变黑变冷,这是在哭丧么?奇奇怪怪的哭法,拖声曳气的,太难听了!
“别哭了!”他耐着性子试图制止檀悠悠。
檀悠悠扒开他的手,继续嚎:“我以为你一定出事了啊~我这边抓到一个坏蛋~问也问不出啥啊~”
裴融忍无可忍,用力捂住她的嘴,沉声道:“别哭了!算我求你!”
可是当初钱姨娘就是这么嚎的嘛~虽然难听,但是效果好啊!檀悠悠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裴融,睫毛上的泪珠随着她眨眼的动作闪闪发光,裴融被晃得头晕,虚弱地道:“别哭了,难听……”
“哦。”檀悠悠应了一声,眼睁睁看着裴融闭上眼睛,高大挺拔的身体轰然倒下。
“这是怎么啦?”檀悠悠赶紧蹲个弓步把人撑住,用力拍打裴融的脸。
“别打了,我没死,就是累的。”裴融用尽力气才挤出这句话,他怕再醒之后已经变成猪头。
“夫君……”檀悠悠真诚的哭了,这一波三折的,她真怕他死掉,她暂时还不想做小寡妇,毕竟才惹了这么大一场祸事,都没弄清爽,后患很多的,没了裴融挡着,她肯定会被追杀。
“别哭了,没事,没事,歇一歇就好了。”杨慕飞从后头赶上来,就地安置好裴融,再带人三下五除二把车修好,准备回城。
檀悠悠指着已经醒了的黑衣人道:“这个东西怎么办?”
杨慕飞道:“送给福王世子。”
檀悠悠很是奇怪:“关福王世子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杨慕飞看到一旁僵硬挺尸的知业,也很是奇怪:“他怎么了?”
“非得逞强抬车,伤着了。”檀悠悠摇头叹气:“男人啊,都喜欢逞强。”
还剩一口气的知业:“……”
傍晚时分,一群人终于回到京城。
檀悠悠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门,以及前方端严肃穆、英武挺拔的裴融,不由得热泪盈眶,京城啊,你全是人!裴融啊,你大长腿!
与杨慕飞分开后,夫妻二人忙着回了家,一天一夜没回来,事前也没打过招呼,还不知家里乱成什么样了呢。
结果证明他们太小看廖祥廖总管了,人家把家里打理得整整齐齐,只自己搬条小凳子亲自守在门口,看到他们就若无其事地迎上去,什么都不问,先把人和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