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曾祖父隆庆帝只当了六年皇帝,却做了两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一是开海禁,于月港设市舶司,允许海商出海贸易,使得曾经肆虐大明多年的倭寇断绝,东南沿海士绅欢欣鼓舞,并为大明国库每年带来两三万两税银。
二便是隆庆封贡。隆庆五年,战争了两百年的大明和蒙古之间终于达成了和谈。
隆庆帝册封蒙古土扈特部俺答汗为顺义王,在大同得胜堡和宣府张家口开马市,允许蒙古和大明贸易。
能靠贸易获得布匹茶叶粮食等生活必需品,蒙古人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破边墙打劫。反正战马牛羊每年都会繁衍,多余的牛羊入冬前也得宰杀,何不拿出来和明人贸易换取所需。冬天的时候喝着从明朝商人那里买来的烈酒,穿着舒适的棉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岂不是很好?
打劫?不,俺们蒙古人喜欢艺术,若不是被逼无奈根本不愿干那样不符合艺术家身份的事情。
边境没了战争,有了贸易,曾经躲避战场逃离的百姓纷纷回归。很多嗅觉敏锐的商人也闻到了金钱的气息,纷纷来到张家口等地设立货栈,和塞外蒙古部落贸易。
张家口,这个曾经荒芜的边疆之地,成为了商旅繁茂的塞上市场。
每月都有众多的蒙古人赶着牛羊战马进入马市,和大明商人贸易,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
大明商人,蒙古部落头人,管理市场的抚夷厅官吏,张家口及附近城堡守备,乃至宣府巡抚衙门,围绕着张家口马市,形成了一整个利益集团,有无数的人从中受益。
利益催动下,若不进行监督,即便抄了八大晋商,用不了多少年还会有下一个八大家。
除非把利益链的人一网打尽通通拿下!
若是换作以往,朱由检不可能有这个魄力,而现在,身边有近万禁卫精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不过朱由检并没有直接去张家口,而是先到了宣府首城宣化城。
右佥都御史宣府巡抚郭之琮、镇朔将军宣府总兵侯世禄带着宣化城一众文武把朱由检一行迎入城中。
朱由检传召要检阅宣府军队将领,各路参将游击各堡守备皆来宣化城觐见。
三日后,上百名将领、军官来到宣府,皆被直接控制在御营之中。
“陛下,您这是要?”
宣府巡抚郭之琮惊恐道。
“这个月,锦衣卫在辽东抓到一支和建奴交易商队,竟然绕道塞外草原走私数万斤精铁和数百石火药给建奴,经过审讯得知,商队主人乃是山西范家,通过张家口进入草原。
违反朝廷禁令,走私军国物质给建奴,实乃资敌叛国,陛下震怒,要严查一干奸商!而数万斤精铁竟然能过关进入草原,单凭一介商人哪有如此能量,有多少官员为之通关节,也要彻查!
陛下担心消息走漏出去生变,便召集宣府诸将官来宣化城。不过清者自清,和此事无关的官员将领,陛下自然不会追究,郭巡抚不用担心。”洪承畴替皇帝说道。
郭之琮身体颤抖,呐呐不能言。
“郭之琮,你可是和那些晋商有利益关系,现在说出来还为时不晚。”朱由检淡淡的道。
郭之琮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陛下,臣有罪。”
这天下的官员就没有不贪的,郭之琮也不能例外。宣府是军镇,担负着防范蒙古之责,兵册上士兵八九万,光是朝廷每年拨付钱粮便上百万之多,再加上张家口是和蒙古人贸易的口岸,在宣府当巡抚油水不比其他地方差。
郭之琮也不用怎么样,那些晋商自然会给他上供送银子,每年光是从商人那里收到的孝敬便有五六万两银子之多。
皇帝带领大军来到宣府,以锦衣卫的手段,郭之琮知道自己收授贿赂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可是陛下,张家口马市由抚夷厅负责管理,抚夷厅由户部直辖,微臣只是收了一些银子,对张家口商人行为并不了解,根本不知道范家会卖精铁给建奴啊!”郭之琮哀声道,心中很是委屈。
他身为巡抚,管的是整个宣府之大事,哪里有精力去管小小的张家口?至于那些商人,他更是连面都没见过,都是家中管家和他们直接打交道。
听了他的辩解之词,朱由检气急而笑:“你身为巡抚,宣府所有事都归你负责。即便马市贸易之事由抚夷厅管辖,可张家口各堡守将归不归你管?他们私放商队出塞你就没有责任?
若是没有你暗中荫庇,那些守将岂敢如此?这些商人又岂会如此大胆?”
郭之琮垂下了头颅,无话可说。
“拖下去,剥了他的官服,交由锦衣卫审讯。”厌恶的看了这厮一眼,朱由检命令道。
被拖走之际,郭之琮突然挣扎起来,叫道:“陛下,您可以处置微臣,但万不可牵连过多啊,若是激起兵变,悔之晚矣!”
朱由检气急而笑:“兵变?这宣府还是不是朕的宣府?难道还有人敢对朕动刀动枪?”
郭之琮叫道:“一般情况下自然没人敢,可是陛下,您要动的是所有人的饭碗啊!身家性命都要没了,他们什么事情不敢做?”
朱由检冷笑了起来:“那便让他们来吧。朕倒要看看,谁能奈朕何?”
郭之琮被压下去后,朱由检又让人提来宣府总兵侯世禄。
“松山总兵尤世禄,和你同名,就在这月和建奴作战殉国,朕下令赐给忠烈牌匾,荫其子孙。”朱由检淡淡道。
“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