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便寂静了下去。
七里堡不过是边墙上一座普通堡垒,兵不过百,连同士兵家眷也就数百人,全无防备之下,被蒙古兵轻松屠戮一空。
守兵太少,军服自然不够换的,布颜阿海便让百十个换了明军衣服的蒙古兵为前锋,其他人尾随其后,趁夜向张家口挺进,只留下数十个蒙古兵守着七里堡作为后路。
七里堡南侧一里处,一处废弃的烽墩里钻出两个黑衣人,默默的看着下面山道上行进的蒙古兵,旋即,一个黑衣人悄然离开,消失在夜色当中。另一个黑衣人则悄然尾随在蒙古兵之后,在山野中潜行。
天蒙蒙亮,布颜阿海下令停止了行军,带着部下悄然躲在一处山坳中,恢复着气力,此处,距离张家口只有两三里距离。
“若是没有范先生带路,我等绝难深入到此处。”布颜阿海叹道。
从七里堡到张家口,十来里的距离,每一里便有一座堡垒,若非范永斗这识途老马带路,绝对无法潜入到马市附近。
范永斗微微一笑,没有吭声。范家在张家口经营了数十年,每年都要派遣商队走私塞外,自然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知道从哪里走才能避开各堡守军耳目。
而那些实在避不开的城堡,其守备军官早就被腐蚀买通。
“范先生,您看咱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布颜阿海早就收起了对范永斗父子的不屑,郑重的问道。
“台吉你看,北侧便是连绵的边墙,边墙南侧那个城堡便是马市所在,马市建在边墙上,其北门外便是草原。
每逢交易日,马市南门便会从南侧关闭,城墙上皆有大量官兵把守,为的便是防范马市内的交易出现意外。
然而马市的这种防御对内而不对外,眼下明军根本不知道台吉您的军队已经距离马市这么近。等到贸易开始的时候,您带着大军迅速杀出,直接攻击马市南门,从外面打开城门,便能接应马市里面的阿颜达台吉出来。”范永斗指着远处的张家口道。
布颜阿海眼中露出熊熊烈火,兴奋的道:“只要打通马市通道,大汗便可以率骑兵一拥而入,到时整个张家口都是咱们的了。范先生,你到时也可以报仇了,我会把洪承畴抓住任你处置。”
范永斗也很是兴奋:“多谢台吉大人。不过还请台吉约束手下,眼下万万不要闹出动静让明军察觉。”
布颜阿海点头:“范先生提醒的是,传我命令,所有人都就地休息,不得喧哗。”
天色越来越亮,远处道路上已经能看到行人走动。马车牛车,络绎不绝,范永斗知道那是从张家堡出发,前往马市参加贸易。半个上午的准备时间,等到午时,马市南门会封闭,北门打开,正式开始贸易。
这些货物不知道多少是我范家货栈的,现在却便宜了该死的洪承畴!范永斗两眼通红的看着远处道路上走过的车队,恨恨的想着。
时间慢慢过去,日头升到半空,阳光和煦的照着大地。令范永斗等人感到幸运的是,外面官道上车马往来,却没人光顾这处山坳。山坳里,很多蒙古人在呼呼大睡,就等着午时过后,对马市展开进攻。
......
蒙古台吉阿颜达带着三千蒙古兵,赶着牛羊马匹,扮作交易的模样,焦急的等在边墙外,不时的抬头看着太阳位置。
终于,太阳位于正南,午时到了。
“开市喽!”边墙上,有明军士兵悠然大喊,然后就见那道连接草原内外的城门霍然打开。
“入墙!”阿颜达哈哈笑道,催马向城门走去。
蒙古兵们乱糟糟的赶着牛羊,向城门涌去,看起来和往日马市贸易时没什么两样。
马市,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城堡,长宽皆有一里多,可以容纳上万人在里面交易。
马市内没有楼房建筑,有的只是靠着城墙处一排排简陋的棚屋,每处棚屋,都是一处交易场所,里面摆放着各式货物。
“来瞧来看啊,上好的铁锅,一口只要一匹上等战马喽。”
“上好的蜀锦,厚实的很嘞,来看来瞧喽,一只山羊三尺嘞。”
“茶砖,来自彩云之南的极品茶砖,都来看喽。”
一入马市,喧闹的叫喊声扑面而来,各个棚屋,汉人伙计们正在卖力的招呼生意。
这种情形,让每个蒙古人都喜笑颜开。不管是铁锅、茶叶,还是香料等其他生活必需品,只有在这马市才能得到。逛一趟马市,对每个蒙古人来说,都是值得吹嘘一年的事情。
好些蒙古兵甚至忘记了来的目的,纷纷来到各家棚屋前,和汉人商贾讨价还价,用赶来的牛羊换取各种物资。
有蒙古人用一头羊换了几串冰糖葫芦,蹲在那里喜滋滋舔着。
有蒙古青年用战马换了铁锅,兴奋的背在身后,有了这口锅,今年便能娶到心爱的姑娘。
对于手下蒙古兵的失态,台吉阿颜达并未去管,因为越是这样,明人越是不会起疑心。
阿颜达靠在一处城墙上,惬意的啃着一只驴肉火烧,等着马市外面传来进攻的信号。当马市南门被从外面打开的时候,便是大军发动之时!
突然,阿颜达感到有些莫名心惊,急抬头去看时,就见对面的城墙上,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明朝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阿颜达霍然站起身来,凝神去看,那明朝官员确实在盯着自己。阿颜达虽然是蒙古台吉,却对明朝情形知道不少,他知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