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运河上,船只往来如梭。
一艘客船上,郑芝龙正站在船首看着运河两岸的景色。
“冬天草木皆枯,有什么好看的啊。”郑鸿逵走了过来,站在郑芝龙身边。
“你看着那亭台楼阁,这扬州看起来比泉州繁华太多了。”郑芝龙叹道。
“扬州当然比泉州繁华了,听说大明最有钱的人都住在这里。大哥,咱们要不要在这里玩上两天,听说扬州有一样特色,其他地方皆不能比。”郑鸿逵笑眯眯道。
“什么特色?”郑芝龙愣了一下。
“扬州瘦马啊!”郑鸿逵笑了起来。
“你呀!”郑芝龙指了指郑鸿逵,哭笑不得道,“不要整天想着这些东西,皇帝召见咱们,哪里敢耽搁?”
“大哥,你说皇帝为何要见你啊?是不是对咱们郑家有企图?”笑过一阵儿,郑鸿逵突然问道。
“企图?”郑芝龙微微摇头,“咱们什么身份,怎可能放在皇帝眼里。”
事实上,得知皇帝要召见自己后,郑芝龙便很迷惑,一直在猜想皇帝为什么要见自己。
虽然他现在在海上算一号人物,拥有两三万手下,几十艘大海船,其他船只加起来近千只之多。可在郑芝龙心中,自己也不过是刚刚被招安的海盗,区区一个海防游击,论地位比不上一个知县,和皇帝实在相隔太远......
此时的郑芝龙很年轻,并没有什么割据一方的野心,虽然有些实力,但对朝廷、对皇帝仍然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别说皇帝,甚至和泉州府的文官相处,郑芝龙都有深深的自卑,从不敢把自己和对方平等相处。
故郑芝龙虽然是海盗出身,但从不认为海盗是什么正经的职业,而是迫不得已才为之,所以一有机会便接受朝廷的招安。
所以在郑芝龙心里,皇帝是天上的人物,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个小人物有什么企图?
“听说皇帝只有十八岁,年轻人嘛,也许对海上的事情突然产生了兴趣,才召我进京吧。”郑芝龙猜测道。
“为了一点事情,便让咱们奔波数千里,皇帝真是闲的。”郑鸿逵嘟哝道。
“休要胡说!”郑芝龙瞪起了眼睛,“眼下咱们不是草民不是海盗,而是朝廷的武将,要记得自己身份!”
“是是是,大哥我错了,您别生气。”郑鸿逵连忙说道。
郑芝龙看了看周围,低声道:“现在不比海上,可不能乱说,特别是进京之后,更要谨言慎行,休要给郑家惹下祸端。”
郑鸿逵神色凌然道:“大哥放心,我记住了。”
看着远处的景色,郑芝龙淡淡道:“皇帝召见,这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说不定这趟北京之行后,咱们郑家便会从此飞黄腾达!”
船顺着运河北上,一路倒也平静,只是到了临清的时候,运河彻底结冰冻住,郑芝龙等人不得不弃船上岸,雇佣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在崇祯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到达北京城。
然而郑芝龙并未直接见到皇帝,而是被礼部官吏喊去,培训各种礼仪规矩,一连便是三日。
昔日在海船上如走平地的汉子,却手足无措笨拙无比,在小吏的喝骂下规规矩矩学着,丝毫不敢有抱怨。
和郑芝龙相比,不需要见皇帝的郑鸿逵和其他手下则要逍遥的多。他们不缺银子,整天留恋于北京城烟花柳巷、酒馆赌坊,痛快无比。和泉州那偏僻地方相比,北京城好玩的实在太多。
三日后,终于有人通知郑芝龙,皇帝要召见他。
在太监的引路下,郑芝龙走在宫道之上,巍峨的宫殿、高大的城墙,压得他喘不过气,让他深刻感受到了皇家威严。
当被引进乾清宫,在太监指引下叩拜时,郑芝龙跪在殿内,连头都不敢抬。
“起来吧,赐座。”一个年轻温和的声音响起。
郑芝龙抬头看去,看到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庞,不由得一愣,皇帝果然年轻的很呐,不过态度倒是很随和。
有太监搬了一只锦墩放在郑芝龙身后,郑芝龙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等待皇帝垂询。
“郑芝龙,朕听说你以前是在海上讨生活?”看出了郑芝龙的紧张,朱由检便随意问道,拉着家常。
郑芝龙脸上有些羞涩:“回陛下,草,微臣以前是在海上,做些买卖。”
朱由检心中一哑,做买卖,恐怕更多是没本钱的买卖吧。
“福建一带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多吗?”朱由检继续问道。
郑芝龙点点头:“多,很多。福建土地贫瘠,百姓们都很贫困,没办法,只能去海上讨生活。”
“能不能给朕讲一下海上的情形?”朱由检感兴趣的道。
郑芝龙挠了挠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任何讲起。
“便从你如何去海上讲起吧。”朱由检笑道。
郑芝龙苦笑道:“那话就长了。”
朱由检微笑道:“长些不怕,朕有的是时间。”
郑芝龙便从自己十七岁时去澳门投奔舅父黄程开始讲起,挑挑拣拣讲了自己数年来在海上的经历。讲的很笼统,一些杀人越货的阴私勾当根本不敢讲。
朱由检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的发问着,对佛郎机和红毛鬼的事情很感兴趣。郑芝龙便重点讲了佛郎机人和荷兰人的事情。
“佛郎机人实际上是两个国家,一个叫做西班牙,一个叫做葡萄牙。目前葡萄牙人占据了澳门,西班牙人则占了吕宋岛。
而红毛鬼则是荷兰人,他们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