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时日,朝堂上议论最多的便是福王朱常洵谋反之事,很多官员不太能接受福王谋反事实。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听到的只是锦衣卫的一面之词,并没有福王举兵作乱的消息,连兵都没派出,这算哪门子谋反?
他们更不能接受的是,皇帝竟然直接做出了决定,派出禁卫军去讨伐,还越过三法司直接让锦衣卫审查福王一案。在很多人看来,这其中阴谋的味道太深。
对福王,朝中官员不可能同情,毕竟当年就是文官们统一行动,才逼迫了万历帝立朱由检父亲朱常洛为太子,把福王朱常洵赶到洛阳就藩,否则哪有朱由检父子三人当皇帝?
文官们不舒服的是朱由检肆无忌惮的行为,福王也许有罪,但不应该越过三法司,而是应该先由河南按察司调查审理!文官们更不爽的是,锦衣卫权力的膨胀,竟然能够直接审理处置大明亲王!
在整个大明二百余年,厂卫一直是文官们的大敌,没人愿意整天被厂卫密探监视,甚至连房中隐私都无法保留。没人愿意把柄被厂卫抓住,落得个黯然罢官的下场。事实上,从魏忠贤阉党被拿下开始,朝中官员无论是东林清流,还是曾经归附阉党的浙党、楚党中人,都曾不约而同向朱由检进言,要求罢黜厂卫特务统治。
在上一世,深受儒家思想教育的朱由检听了,取消了东厂,打压了锦衣卫,终于使得众正盈朝得到文官们交口称赞。而重生一次的朱由检,没有再听他们的,而是重用了许显存,使得锦衣卫权势越来越大,这让很多朝中官员很不舒服,便对皇帝派禁卫军平叛行为颇有质疑。
而现在,当卢象升和许显存的奏疏送到了京师,当看到福王真的纠集军队袭击禁卫军,打出“清君侧”的旗号,而且在福王府中搜到龙袍和玉玺之后,朝堂上官员终于闭上了嘴巴,不再质疑福王谋逆之举了。
可是,想让他们彻底闭上嘴巴,那是不可能的,很多官员把目标放在了许显存提议牵连周王潞王等河南藩王上。
“周王素来有贤王之名,修桥铺路赈济贫民,岂会伙同福王谋逆造反?他已经是世袭罔替的亲王,随同福王造反有何益处?何其蠢也!”左都御史曹思诚排众而出,直接质疑许显存的目的。
曹思诚,河间府人,万历三年进士,历任吏部文选司郎中、太常寺少卿、刑部侍郎、吏部侍郎、户部尚书等职,为官清廉正直,非东林党,也不是阉党,不过却和魏忠贤有半个老乡关系,也许是当年阉党没有排挤他出朝堂的原因。
朱由检看他官声不错,又和其他朝中势力没有太大瓜葛,便让他做了左都御史,掌管督察院。没想到曹思诚竟然第一个站了出来,反对清查周王等藩王。
“是啊,仅凭几封平常信件,便构陷藩王们谋反,许显存简直胆大妄为,臣等建议召回许显存,改由三法司审理福王一案。”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
朱由检眯了眯眼睛,暗道许显存做事有些毛糙,没拿到过硬的证据便轻易攀扯出了周王等人。
这种情况下,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按照自己心思去做,拿下一个福王也就罢了,若是接连拿下周王潞王等人,必然会惹得天下震荡,恐真会落得残害骨肉不顾亲情的名声,以后会在史册上被重重记上一笔。
皇帝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做事啊!不过,直接处置周王等人并不是朕的目的,朕要处置的不是几个藩王,而是要彻底对宗室制度进行改革!
“陛下,臣兵科给事中刘懋有本上奏!”就在此时,被朱由检安排去查宗室情形的刘懋站了出来。朱由检脸上露出微笑。
“臣这一个多月来,调查了宗室藩王们之境状,发现宗室已然成为我大明之大害!”刘懋话一说出,立刻引起朝堂大哗。
宗室是什么人?那可都是皇帝血亲,这刘懋怎的如此大胆,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辱骂所有宗室,把宗室说成大害!
“休要胡说!”曹思诚再次站了出来,指着刘懋怒斥道,“你不过小小给事中,岂敢如此放肆!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刘懋以前是督察院御史,是曹思诚的下属,曹思诚对他一直看好,不想他因为一时的冒失丢掉仕途。
刘懋却并未理会曹思诚的话,而是继续道:“陛下,臣绝非危言耸听,而是调查了从洪武到现在大明宗室情形,方才得出如此结论。”
“洪武年间,全国宗室数量只有五十余人,到了嘉靖八年,已经增加到了八千二百余人,嘉靖四十四年,在存宗室数量达到两万八千八百人,到万历二十三年时,宗室数量已然有十五万七千人,去年,也就是天启七年,在册的宗室数量已达二十三万四千之多!”
朝堂上其他官员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宗室越来越多,并不清楚实际数字。
“臣观看了宗人府历年来的记录,发现了一个规律,平均每三十年,宗室的数量就要翻上一番。眼下二十三万人,三十年后恐怕就会达到五十万,六十年后将会达到百万之多!”刘懋继续道。
朝堂上一片大哗,百万宗室,这是一个何其庞大的数量,想想就让人感到恐怖!
而刘懋的话还在继续:
“按照朝廷制度,亲王每年俸禄为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以下依次递减,到最低级的奉国中尉,俸禄为两百石。眼下二十三万四千宗室,其中亲王二十七位,郡王九百二十四人,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