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裂的黄土地上,一百多禁卫军官兵正襟危坐,静静的听着皇帝讲话,一个个的心中却渐渐掀起了波澜。
“宗室藩王们给百姓带来的负担十分沉重,但他们毕竟毫无权力,便是禄米也都是官府代为征收,距离百姓实在有些遥远。”
“欺压百姓最甚的当属劣绅和恶吏。劣绅仗着有功名,占据了大量田地,自己却不缴纳任何税赋。按照朝廷税制,每府每县应收税都有定额,劣绅们不交税,所有的赋税都只能加在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头上。
这且不说,最可恶的是官绅勾结,强行霸占普通百姓田地,普通百姓无权无势,求告无门,只能任其欺凌。每遇荒年,这些劣绅便会发放高利贷,逼迫走投无路的百姓借钱,钱滚钱利滚利,驴打滚的利益百姓们根本就还不起,有田者只能贱卖田地还债,没田卖儿卖女。每逢灾荒年,百姓们饿死无数,却正是这些为富不仁的劣绅肆意兼并田地的时候,随意几斗米便换去了百姓赖之生存的田地,逼迫百姓当佃农当奴仆任由他们欺压。
据朕所知,这陕北的田地只有一成在普通百姓手中,其他的皆是劣绅和宗室藩王所有。大部分百姓都沦为了劣绅们的佃户和奴仆,过着永无希望的日子!”
听到这里时,一些士兵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他们想起了自己家的处境,朱由检说的,正是他们很多家庭经历过的。他们大部分人并没有自己的田地,多是给士绅老爷们当佃户,每年收获的大部分粮食都要交给士绅老爷做田租,剩下的还要给官府缴纳赋税,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最可恶的便是官府恶吏,一个个仗着有官家身份,面对百姓如狼似虎、肆意欺凌,征起税来敲骨吸髓,恨不得搜刮走百姓最后一粒粮食。朝廷征收一两银子赋税,在他们口中就会变成十两,多余的银子都被他们暗地里贪墨。他们巧立名目,肆意勒索百姓,百姓辛苦种下的粮食积攒的财富,大半都落入他们口袋。
每逢灾荒之年,百姓们冻死饿死卖儿卖女,却成了他们发财的良好机会。朝廷赈济百姓的钱粮,能到百姓手中的不足一成,大半都被他们贪墨。无数的百姓饿死,却唤不起他们丝毫的怜悯!
就在今年,朕下旨赈济陕西灾荒,减免了一年赋税,然而恶吏们仍然登门收税,整个清涧县,赈灾的粮食百姓没见一粒!”
“你们说,有这样三座大山,百姓们哪里还有活路?他们如何不反?”朱由检愤怒的道。
坐着的官兵们一个个眼睛都喷出了火,想起自家被官府恶吏欺负的情形。谁没挨过官吏的欺负,谁没挨过衙役的殴打?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天下百姓的天下。可是朕却被整日蒙在鼓里,非得出宫才能知道真相,而朕的百姓却饱受欺辱,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外面这些乱民,他们和你们一样是普通而善良的百姓,不同是你们被朕招为禁卫士兵过上了好日子,而他们却无依无靠只能任人欺凌。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便铤而走险。
若再不改变这一切,他们这些善良本分的百姓,便会变成杀人的屠夫、吃人的野兽,他们便会四处袭掠,使得天下到处都是烽火,使得整个大明都会倾覆沉沦!整个陕北甚至整个大明,亿兆百姓,会因为战乱十不存一......”
“所以,朕带着你们来了,不仅是为了平息暴乱,更是为了解救外面那些受苦的百姓,为的是使大明避免战乱。”
长篇述说后,朱由检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着。
而下面坐着的官兵,都已经被他煽动了起来,便是张世泽这个贵族子弟,都听得心情激动、满脸胀红。
“陛下,您说吧,要我们干啥?”张世泽第一个叫道。
“陛下请下旨,杀光那些恶吏劣绅。”士兵委员雷时声也跟着叫道。
“陛下请下旨吧......”更多的人跟着叫了起来。
周遇吉等军官沉默着,内心却也心情激荡。相对于普通士兵,他们出身要好一些,但也不是出自士绅家庭,对欺辱百姓的劣绅恶吏更是没有同情。
朱由检摇摇头:“朕不是让你们去杀人,大明有大明律,那些劣绅恶吏朕会用大明律给其定罪。朕需要你们做的是,去告诉外面那些被俘虏百姓你们原本的身份,告诉他们朕带着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告诉他们,朕已经从河南运送赈灾粮食过来,他们将不会有人饿死。
告诉他们,朕已经传旨,减免陕西三年赋税,三年内,不会再有官吏登门收税,若是有,便是违抗圣旨不法之徒,他们可以直接打死。
告诉他们,从明日起,朕亲自接受状纸,他们这些年受到的冤屈屈辱,都可以告诉朕,朕会为他们做主,惩治欺负过他们的那些罪徒,还这陕北大地一个朗朗乾坤!”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兵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高声呼道。
曾几何时,他们受到欺辱的时候,也想有伸冤的机会,可却求告无门。毕竟海瑞那样的青天老爷在大明太少太少,更多的官员和士绅沆瀣一气,只会欺压他们更甚!
朱由检以皇帝之尊,不惩处这些造反的百姓,反而要为他们伸冤,在这些同样出身农户的士兵看来,这是何等的圣明,这是何等的皇恩浩荡!
同样的出身,这些士兵对陕北百姓的遭遇感同身受,朱由检给这些陕北百姓的恩典更是如同加在他们身上一样,让他们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