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要除掉陕北所有士绅和官吏吗?”众官兵各自奉命而去,张世泽却留了下来,有些担忧的问道。身为勋贵,他嗅觉要比那些出身农民的士兵灵敏的多,知道朱由检刚刚那番话意味着什么,又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朱由检淡淡道:“不是所有士绅官吏,而是劣绅恶吏。对那些乐善好施的士绅,朕非但不处置,还会嘉奖。”
张世泽暗道那样的恐怕寥寥无几。
“陛下,臣担心若是消息传回京师,会惹得朝臣们震惊。”张世泽忧心道。
按照朱由检的做法,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陕北官吏士绅都会为之一空,这年头,乐善好民的官吏和士绅实在太少,否则这陕北百姓就不会造反。
而朝中出自陕北的官员为数不少,朝臣和地方官绅向来同气连枝,朱由检这等于动了文官们的根基,他们又岂会答应?这些文官虽然拿皇帝没什么办法,捣起乱来却防不胜防,毕竟是他们控制着朝廷和各地官府。
朱由检淡淡道:“那又如何?陕北出了这么大乱子,朕命人赈灾的粮食被贪墨殆尽,朕减免税赋的圣旨也被阳奉阴违,难道就不需要有人负责?朕便是拿下了整个陕西官场,看哪个敢反对!”
张世泽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了。也许用不了多久,皇帝和朝臣们之间就会发生一场激烈的斗争。
“张世泽,你是英国公世子,我大明未来的勋贵之首,朕问你,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朱由检瞥了张世泽一眼,淡淡问道。
张世泽忙道:“当然是陛下的天下。”
朱由检摇摇头:“非也!这天下名义上是朕的,但实际却是这些士绅文官的。
朕虽然是皇帝,说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可朕真正拥有的土地除了紫禁城外也就那些皇庄,皇庄里的收入才归朕支配,北京周围所有皇庄加起来也就数万亩,朝中那些文官家里的田地哪一个不比朕多?
当然朕还有山泽矿税钞关等收入,可一遇到事情,那些文官都眼巴巴盯着朕的内库,恨不得把它掏空。
朕听说,江南那些士绅家产动辄百万,家产上千万的也为数不少。朕的内库才有多少银子?若不是最近抄了阉党和福王的家,恐怕连一百万两银子都没有,和那些士绅相比,朕这个一国之君才是真正的穷人!”
“陛下......”张世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家虽然不是士绅,可英国公府身为大明第一勋贵,两百年多年的积累,府里的财富价值没有一千万两也有数百万,也许真的比皇帝还有钱。
“这些士绅官员,不过是书读得好,考取了功名,便不用缴纳任何赋税,进而为官,退而为绅,上可以控制朝廷,下可以控制乡野,而朕这个一国之君,圣旨顶多传到州县,政令能不能被执行,还要看那些官吏愿不愿意。你说,到底谁是天下主人?”
“若是大明倾覆了,朕全家老小便得为大明殉葬,而那些士绅则可以转身一变投靠新君,继续作威作福。大明没了,朕没了,他们却仍然会一直存在。到底谁是这天下主人?”
张世泽听得浑身发冷,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由检对文官士绅们怨念如此深重。
“可是陛下,这天下还需要他们帮着治理。”张世泽轻声道。
朱由检点点头:“是啊,朕还需要他们帮朕治理天下,所以现在拿他们无可奈何。但他们的权力太大了,他们享受到的太多付出的太少,这是不合理的。所以朕需要改变这一切。”
朱由检定定的看着张世泽:“张世泽,你是英国公世子,是与国同休的第一勋贵,大明若是亡了,你英国公府也不复存在,朕问你,你是站在朕这边,还是站在他们那边?”
张世泽噗通跪了下来,表忠心道:“臣当然忠于陛下,忠于大明!”
朱由检点点头:“那就让咱们君臣齐心协力,先从这陕北做起,慢慢撬动文官们的根基。这大明制度应该改一改了,文贵武贱的传统也需要变变了。”
张世泽顿时有些热血沸腾,改变文贵武贱的传统,是所有勋贵的心愿啊!
......
破烂的茅棚里住着二十多个俘虏,看到雷时声带人进来时,皆用迷惑的眼睛看着他。
一场战斗,吓破了这些俘虏的胆,禁卫军强大武力威慑下,让他们从揭竿而起的造反者,变成鹌鹑一般的顺民。
“尔等身为大明百姓,却胆敢聚众造反,悍然攻打县城!知道造反是什么罪吗?大不赦之罪,按照大明律,你们这些人都应该杀头,你们家人统统会被流放到岭南!”雷时声一开口便是吓唬,骇的这些俘虏脚底发软,噗通一声纷纷跪下。
“官爷,俺们不是真心要造反,是被人骗了啊。”
“对,就是那点灯子,他叫赵胜,他自己熬夜写兵书,然后告诉俺们跟着他有饭吃,俺们饿得没办法,脑子一热就跟着他,可是俺们没有杀人啊。”
俘虏们纷纷磕头哀求道。
看着这些俘虏可怜巴巴的样子,雷时声露出满意笑容,话音一转:
“不过陛下仁慈,念尔等皆是受人蒙蔽,故决定赦免尔等,既往不咎。”
俘虏们大喜。
“多谢陛下。”
“陛下是好人啊!”
“那个,陛下真的在军中吗?”
雷时声脸色一肃:“陛下当然在军中,难道本委员还会骗你们不成?尔等可知道,为了你们的事,陛下不远千里从京师来到这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