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鹅毛大雪。路上结冰了。马车行进得很慢。
邱寒渡揉着惺忪的眼睛。蓦地心头一惊。环顾四周。倒抽一口凉气。她握了握拳头。想骂人。却如鲠在喉。不用说。她也知道生了什么事。
马车布置成软榻。很舒适。空间也极大。榻上。一床柔软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她的手里。握着一支碧蓝如湖的簪子。
“死聂印。”邱寒渡真的骂人了。那个“死”字哽在喉间。后面的两个字。听來柔肠百结。
听闻床榻上有动静。坐在前面的黑妞赶紧扭身过來看:“王妃。你醒了。你不要怪王爷……他也是担心你……”
邱寒渡的心划过一道浅浅的涟漪。五味杂陈。朝黑妞摆了摆手。再次倒在榻上闭了眼睛。
眼泪。不听话地顺着眼角流出來。不是难过。是一种被设计的宠溺。那感觉又酸又甜。
她想起來了。那杯茶。聂印喂她喝的那杯茶。被动了手脚。
少年若是安心想要做一件事。什么都拦不住他。之如曾经。他说爱她。而她明明白白坦言。他们之间不可能。他却根本不听她讲。用赖的用逼的用哄的。直至让她死心塌地跟着他。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让她离开。
他不想她跟着一起经历太多危险。所以宁可给她下药。也要遣送她去大唯国。他本是那样自私霸道的少年。恨不得霸着她的所有时间。恨不得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这一次。是他主动让她远离。
甚至。他都不曾跟她告别。
仿佛看见他嘻皮笑脸的模样:“酗子惹祸精。以后我保护你。咱不欠人家的人情。”
可是欠都欠了。他一直耿耿于怀龙飞飞救了她。一直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救她的人不是他。
他说愿为她挡箭。愿为她挡刀。就是死。也要拉着惹祸精一起……否则他死了。留下惹祸精在世上。跟别的男人浓情蜜意。他多不划算……
他一直是个斤斤计较的少年。
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不露痕迹地给她下药。只为了让她远离危险。
若不是这种事真实生了。她打死也不愿相信。她总觉得他们是一路人。天性凉薄。甚至。他们和安远乔也区别不大。都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终究。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是真的爱她。所以在危险逼近的时候。他宁可送她走。而她也一样。在生死关头。也总是选择跟他同生共死。因为真爱。他们终究跟安远乔那样自私自利的人。划清了界限。
心。暖暖的。却又隐隐作痛。
她的手摩挲着那支碧玉簪子。温润的玉。握在手中。仿佛握到了一把明媚醉人的时光。
邱寒渡掖着被角。猛吸一口气:“黑妞。我饿了。歇下來吃饭吧。”她迅整理好衣着。面色无波。仿佛什么都沒生过。
马车又行进了一程。才在一间酒楼停了下來。
一行人总共五辆马车。停下。早有小二迎了出來。小二见这几人衣着光鲜。顿时喜笑颜开。
帘子掀开。邱寒渡下了马车。
秦朵儿眉眼弯弯:“公子。我以为他们最不放心的是我。嘻嘻。搞了半天。你才是最不令人省心的那位……”
“朵儿。胡说些什么。”秦俊拧着眉。
秦朵儿吐了吐舌头。可不是嘛。至少沒给她朵儿姑娘下药呗。
邱寒渡抬眼望天。暮色已临。不禁又磨了磨牙。等她逮到聂印那小子。他就死定了。居然下药下得这么重。害她昏睡了大半天。
一行人进入酒楼。这间说是酒楼。其实寒碜得不行。连个雅间都沒有。
邱寒渡几人只得寻了几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便叫了几个菜。吃得秦朵儿叫苦连天。
邱寒渡面无表情。偶尔笑笑。也不说话。
这顿饭吃得异常无趣。
就在大家吃完快要离开的时候。几个外地人走进來。坐在不远处。那几人说话甚是大声。天南地北的口音。聊的也是天南地北的事。
几杯酒下肚。几人更是聊得热火朝天。
邱寒渡等人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正预备踏出酒楼。只听一人聊起了秀妃娘娘。
邱寒渡放缓了脚步。侧耳倾听。
那人说道:“看來印王爷神龙见不见尾。连秀妃娘娘想见见儿子。也要出此下策。”
“这怎么能是下策呢。秀妃娘娘也算极聪慧之人。懂得张贴皇榜叫儿子回宫晋见。”另一人说起來口沫横飞。
“战祸纷起。说不定印王爷和渡云公主早就回大唯国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印王爷是大唯国的有功之臣。天下皆知。”
“有功之臣能跟皇位相比。”
“……”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邱寒渡不想听了。她站在门口。望着渐渐昏暗的暮色。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秦俊。秦举。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什么。”秦俊眸色中闪过一丝落寞:“你不跟我们走。”
邱寒渡从怀里掏出那支簪子。在手里扬了扬:“我得回去收拾这小子。敢给我下药。活腻歪了。”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眉目依旧清冷。却闪烁着无形的光环。
朵儿姑娘被邱寒渡眼里飞扬的色彩所惑。好纠结。如果公子还是公子。她应该爱上公子还是太子。如果公子还是公子。是不是太子就可以不出现了。
“聂印有危险。”邱寒渡淡淡地回应。像是在说“聂印在吃饭”这么平淡的事。
“正因为有危险。所以他才让我们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