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悄然躲进云层。孤岛之夜。风起微凉。
聂油邱寒渡躺在洞里柔软的干草上。洞口升起火堆。噼啪作响。他用胳膊给她当枕头。让她睡得更舒服。
她闭着眼睛。假装熟睡的样子。一翻身。离他老远。卑微的疏离。她不能放任自己依恋他。明知沒有结果的事。又何必强求。更何况。他还比她忻几岁哩。
聂印侧眸。望着滚得老远的惹祸精。一丝苦笑自唇角漫延开來。他知道她沒睡着。太熟悉。连她睡着后的呼吸频率都无比清楚。
他将双手放至脑后。视线落在高高的洞顶。茫然又纠结:“季连少主在当皇上的时候。韦大秀独占后宫。令无数人艳羡。每天奏请皇上充盈后宫的折子堆积成山。后來韦大秀就跑了。你知道是为什么。”
邱寒渡微微动了一下。半响。回应了他:“不想让季连少主为难。”
聂印低沉干净的嗓音在山洞里听來。别样悦耳:“你说得很对。她的确是不想少主为难。因为臣子们要求充盈后宫的理由。转來转去。无非就是皇后迟迟沒生孩子……”
邱寒渡的心沉了沉。咬唇。沒有说话。
“她死活都要离开少主。”聂印闭着眼睛回忆着:“少主当时说。沒有她。有了天下又如何。沒有她。要孩子又有什么意义。”
“嗯。挺感人。”邱寒渡冷冰冰地回应。
“我想说的是……”
“你想说的是。你也可以像少主一样。为我。不要孩子。”邱寒渡凉薄地笑了。一点也不感动:“聂医生。我们之间不同。人家是夫妻。患难与共的夫妻……”
“我们也是。”聂印快回击。
“假的。”斩钉截铁。
“真的。父皇亲自指婚。连太后的拖儿都可以作证。”
“我那是施恩莫忘报。叫我不要忘记报。先帮你占着王妃的位置……”邱寒渡的声音冰寒刺骨:“等你找着喜欢的人。我就给你挪位置。”
“……”聂印被惹祸精气得眉心都皱了起來:“这荒岛上。你让我上哪儿找去。”
邱寒渡噌一下翻过身來。对上聂印的眼眸:“你的意思是。沒得选择就拿我当替死鬼。”
聂愚不得掐死这个凉薄的惹祸精:“替死鬼。给我当王妃。是替死鬼。”转念。又苦笑了:“你沒说错。确实当了替死鬼。你要是不跟我上山。估计也不会遭这罪。”
“我不是那意思。”邱寒渡见戳了人家的痛处。语气软了软:“好了。扯这些沒意义。睡吧。我的命是你救的。沒你。我早毒死了。”
“看來你是真拿我当救命恩人了。”聂印的眸色黯了黯:“惹祸精。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
他以为。经过了九死一生。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却原來。总是他一个人心热。
“喜欢和爱是两回事。聂医生。你很好。我也不否认喜欢你。”邱寒渡顿了一下:“我想。我不会再爱谁了。”
心死了。还能爱谁。
偶尔有那么一刻。她的心也曾为他微微荡漾。可那毕竟不是爱。她冷硬着心肠。斩断一缕刚刚相连的情爱之丝。即使在荒岛上。她也不该随心所欲。
“惹祸精。你才是天性凉薄之人。”聂印喟叹。
“我从來沒否认过。”邱寒渡再咬咬嘴唇。视线落在干草上。很快。狡黠地抬起眸子:“或许。我可以做你的姐姐……”
姐姐多好。可以理直气壮享受他的免费医疗。享受他的照顾。又可以不跟他谈恋爱。邱寒渡打了一把精明的小算盘。
“你做梦。”聂印气得脸烫。火冒八丈:“你们一个个的。争先恐后当姐姐。八辈子沒当过姐姐一样。韦大秀是这样。茉莉姐姐是这样。连那个师母风华姑娘也如此。说师母不好听。要叫风华姐姐……你们这些女人。当姐姐上瘾。别找我。都别找我……尤其是你。惹祸精。”
他说着就去扳她的肩膀。恶狠狠的:“过來。陪我睡觉。”
“……”邱寒渡像是见了鬼。这少年刚刚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说话正正经经。才这么一嗅。赖皮样儿就显现出來了。
赖皮少年说动手就动手。粘住她。扯住她。抱住她。恨恨的。闷闷的:“跟你好好讲道理。我看是对牛弹琴。连你都制不住。我这王爷白当了。”
邱寒渡被逗乐了。心里暗笑。表面却还是绷得住:“王爷。你若安好。我不打扰……”
“扰都扰了。你扰得还少吗。这会子撇得这么干净。”他贴着她。闻着她的香。心怦怦跳。却不敢乱动。怕一动。惹祸精又离他老远。
邱寒渡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穿越千百年。竟然遇上个这样的难題。不可解。完全不可解。她离开他。便会死。不离开他。又不想耽误他的人生。
沉沉睡去。头埋在他的怀里。很温暖。
半夜。他起來加柴。不让火熄灭。轻手轻脚。怕吵醒她。再回去。躺在她的身边。低头。看她。心里竟然丝丝作痛的感觉……仿佛。她不属于这里。
那个早晨。她从半空掉下來。她到底是怎么掉下來的。
他善于算计。却算不出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以为很远的时候。却那么近。近得他誓下辈子还要找到她。
以为很近的时候。却那么远。远得咫尺身旁。哪怕像如今这样紧紧拥抱。也无法确定。她真的愿意当他的女人。
就算不是孩子的问題。他也不敢确定。这个凉薄的女人肯一生一世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