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底,上初中的时候听人说以后上高中都要考试了,不再推荐了,我对这个消息很麻木,倒是不知不觉中发现苏老二有了变化。
那时初中是六年级和七年级,从六年级下半期开始苏老二便换了一个人一样,上课的时候不再打瞌睡了,过星期天也不寻我上山戳马蜂窝了,夏天也不喊我下河洗澡了。
程门立雪待天明,
面壁两年成真经。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经寒霜别样红。
七年级第一学期期中考试,他的各科成绩竟然给我的水平一样了,这时我朦胧中意识到他是要走上学的路子了。
第二学期刚开学,老师就郑重的把我们毕业班的全体学生召集起来说:“今年你们毕业是要通过考试才能上高中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努力地学习,要知道县上高中的教室里都安着电棒,窗户都是玻璃窗,教室的地面都是用水泥铺成的····”。
后来校长就经常亲自为毕业班的全体师生开会,很快就宣布了考高中的时间、科目、地点和公社高**招收新生的人数。
临近考试的半个月,各科的老师都争抢着上课,特别是那教数学的乔老师,他除了在教室里一板一眼地给我们讲代数和几何,还组织我们全体毕业生从又窄又陡的“黑眼沟”小路上下到沟半崖,在那半崖较缓的土坡上让我们羊卧地一样坐在地上给我们讲一个代数或几何题。
后来我常想,那乔老师不是不顾我们的安全,而是在努力地寻求着一种特别的教学方法增强我们的记忆。
那一天,乔老师还让我们像小羊羔一样卧在那土坡上,他说:“根据高中数学张老师的爱好,他一定会出这样数学题的····”,说完他把那个小黑板挂在旁边的一棵树枝上给我们讲了一道利用三角形相似的性质求一条河宽的几何题,讲完了,又像放羊一样把我们赶进学校的教室里。
很快高中考试的时间就到了。那天下着大雨,考场里没有考号和准考证,一个教室里一个教师监考,他嘱咐我们写好姓名和学校的名字,就在那教室里来回地走动。
数学卷子发下来,我发现最后一道12分的大题和那天乔老师在沟半崖上讲的那道几何题一模一样,连数据都没有变动。
很快我都把那12分的题做完了,最后的结果那条河宽还是42米。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左边的苏老二,他也把那道几何题做完了,并且早与我开始做计算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见那监考老师说:“不会做就交卷儿吧,啥时候了能在考场睡觉?”
监考老师的一句话使全体考生都抬头互相地看,都看见苏老二用两条胳膊托着他那信球一样的脸睡着了,还没等我去碰他,那监考老师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指弹了一下苏老二的额头说:“你不会做就交了吧,考场上也能睡得着?”
苏老二一下子醒了,他揉揉眼睛看了一下那老师,拿起桌子上的那份数学卷子就递了上去,他走出了教室,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见考试结束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