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禾蹲下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症状,略微迟疑了一下,招呼着巴山到了身边。
巴山憨厚的蹲坐在鱼禾面前,眨着铜铃大的眼睛,问道:“您让俺干啥?”
“去生一堆火……”
鱼禾低声吩咐。
巴山惊愕的瞪起眼,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少主,您要自杀啊?那可不行。”
鱼禾瞪了巴山一眼,“谁告诉你生火就是自杀?”
巴山挠了一下头,认真的道:“主公说的。”
鱼禾没好气的道:“我阿耶不让我们生火,只是为了避免我们被人发现。可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林中会出现一些云雾,只要我们生的火不够大,有云雾遮挡,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巴山愣了一下,憨憨的道:“俺记得俺们逃出兵营的时候,主公手底下一个当百(新朝的一种基础军官职位),也说过这话。”
说到此处,巴山停下了。
鱼禾问道:“然后呢?”
巴山坦诚的道:“然后他死了,被句町人一箭给射死了……”
说到此处,巴山还一脸认真的补充了一句,“句町人的箭可长了,一下子从人的眼窝射进去,射穿人的脑袋,后面还剩下一大截。”
鱼禾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句町人在山林里神出鬼没的,确实不得不防。
论在山林里的生活经验,鱼禾肯定比不上句町人。
句町人也许仅凭一点点烟火味,就能在山林里准确的找到生火的位置也说不定。
他可不能拿鱼丰四人的性命冒险。
可是不生火的话,就没办法消毒。
治疗瘴气的法子很多,可最简单,最有效的,就是《岭外代答》中记载的壮族地区使用的针刺法。
眼下鱼禾手里没有针,所以只能用束发的发簪代替。
他必须给发簪消毒才行。
他必须想其他的办法。
鱼禾思量了一会儿,对巴山吩咐道:“去将你的酒坛子搬过来。”
巴山带的酒,是一种略微有些发酸,且度数极低的浊酒。
鱼禾既然没办法生火消毒,那就只能借着巴山带的浊酒消毒。
浊酒杀毒的效果或许不强,或许没有效果。
但事到如今,鱼禾也只能一试。
鱼禾若是不试的话,那么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得死。
巴山依照鱼禾的吩咐,将酒坛子搬了过来。
鱼禾打开了酒坛子,闻到了一股带着酸味和酒味的味道。
他沉吟了一番,将发簪清洗干净,然后在酒里侵湿,刺在了两个人的上下嘴唇上。
两个人躺在地上,没有反应。
他又沉吟了一番,吩咐巴山将两个人衣服除去,用发簪刺其茎。
《岭外代答》中记载的壮族地区的针刺法,十分简单粗暴。
记载中称‘南人热瘴发一、二日,以针刺其上、下唇……发瘴过经,病已入里而濒死者,刺茎而愈。’
随着鱼禾的发簪刺中,两个人前后发出了一声闷哼,纷纷转醒。
醒了以后,一脸惊恐的看向四周。
看到了鱼禾和巴山以后,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躲。
但是浑身没有力气,动不了。
巴山看到两个身中烟瘴之毒,快死了的人,居然奇迹的活了,他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鱼禾没有在意巴山的反应,他看清楚了两个人的反应,小声安慰道:“不用怕,我不是恶人,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此前我阿耶去抛尸路上救人,碰见了你们,就将你们带了回来。
我发现你们中了烟瘴之毒,又恰巧懂一些治理烟瘴之毒的法子,就将你们给救了。”
此话一出,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也瞪起了眼,一脸难以置信。
那个年龄稍大的,似乎忘了畏惧,他惊愕的道:“你……能治烟瘴之毒?”
鱼禾笑着点点头,道:“你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巴山,去弄些清水过来,给他们吃。”
那个年龄稍大的,见鱼禾打断了他的问话,就没有再开口。
巴山蹲在鱼禾身边没有动,他像是看神仙一样的看着鱼禾。
最后还是在鱼禾催促下,才一步三回头的去拿水。
巴山不仅拿了水,还拿了一些肉干给他们。
两个人见到了水和肉干,才相信鱼禾是真的救了他们。
两个人并没有急着吃东西啊,而是一脸感激的向鱼禾道谢以后,才慢慢开始吃东西。
鱼禾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啃着一个野果,小声的询问起了他们叫什么,在兵营里担任什么角色。
两个人也没有隐瞒,如实作答。
年龄小的那个,叫彭三,是个匠籍,在兵营里做一些军备。
年龄稍大的那个,叫漕游,是个游商,被征召入伍以后,在军中干一些杂活。
正当鱼禾准备细细再问的时候,鱼丰三人回来了。
在鱼丰和相魁二人脖颈上,各架着一柄剑,刘川被束缚了双手在前面带路。
鱼禾心头一惊。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