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内心丝毫没有任何的触动,有的只有满心的厌恶和愤怒。
穆轻云的死一直是他心口里最沉重的一道伤,这道伤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惶然出现,让他连故意忽视都不行。
柳如烟算个什么东西,他的确是利用了她以及她背后的柳家。
可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闽东王明哲保身为了的不过是等着看,看谁胜出就选择谁?
柳家对他丝毫没有对帝王该有的敬畏和遵从,和太后一样,只是想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便控制的棋子,用来把持权利。
柳如烟该死!
柳家该死!
闽东王更是该死!
所以走到今天,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和旁人,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死就内疚,就改变的。
卫宸将闽东王偷偷留下来的消息可以隐瞒住其他人,却隐瞒不住荀太后。
此刻,漆黑如墨的慈宁宫里,荀太后散了发髻,披着寝服端坐在高位上,眯着半眼意味不明的开口问道。
“喔?”
荀太后把玩了一下手指甲,继续缓慢的开口。
“这么说来,皇上是把闽东王单独叫去御书房了?”
“是,皇上行径隐蔽,不让人知道,不过还是让咱们的人知道了。”
半躬着身子的太监佝偻着脑袋回答着。
荀太后抬手顺了顺一下秀发,冷哼了一声,“哼!哀家还真是小瞧了皇帝,这些年他一步一步隐忍走到现在,不惜牺牲所爱赢得今天和哀家对峙的局面,哀家终究是大意是荆州啊!”
荀太厚不无感叹。
卫宸从一个不受宠的皇上一步步登上皇位,着其中的艰辛光是想想都觉得困难,更何况还是在她的打击和压迫下。
不得不说,很多方面,他都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只可惜,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只能是敌对的状态。
所以哪怕再怎么扼腕叹息他怎么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也无济于事。
因为从一开始,这注定就已经是个死局了。
“太后娘娘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您可是太后娘娘,您身后还有西疆王,皇上再怎么闹腾,终究是闹不出什么气候的,早晚都要向您臣服的。”
俯身下方的太监逮着机会就开始恭维,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荀太后对他刮目相看。
只可惜,荀太后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而是在阴谋诡计和残杀中走出的人,对嘴上功夫丝毫瞧不上眼。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哀家终究是老了,这点是心知肚明的,皇帝羽翼丰满,这次栽在他手里,哀家心服口服,只是……”
荀太后目光一转,冰冷如霜死死盯着跪在下方的太监,冷笑道:“皇帝身边能人不断增多,而哀家身边除了你们这些废物外,居然没多少可用之人,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这话一出,那太监吓得能跪倒在地,牙齿止不住“咯咯”作响。
“太后娘娘恕罪啊!都是奴才无能,不能为太后娘娘分忧!都是奴才的错……”
拿吓人撒气也不是她的作风,荀太后无奈的以手扶额,略带烦躁的开口:“行了,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通知下去,把人给哀家看紧了,不准有任何的闪失,要是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也不用回来见哀家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通传下去,一定将人跟住,绝不让太后娘娘您失望。”
闻言,李太后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自己则满脸忧愁,眼睛盯着某一处思索着什么,没有一根白发的头发在手指尖转了几个圈。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卫宸让闽东王离开了御书房,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闽东王还没来得及出宫,就被荀太后的人截住,直接被带进慈宁宫。
看着才短短两三日变得苍老无比的闽东王,荀太后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来。
“落到如此境地,你是不是悔不当初没接受哀家的橄榄枝?”
比起卫宸,荀太后还算比较人性,让人给闽东王搬了一把椅子。
闽东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来。
“我不信任你,这你是知道的,当年的事……我始终都记得。”
听到这话,荀太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整个人像被人踩住尾巴的猫,顿时炸毛。
“你还有脸提当年?当年要不是……”
话说到这里,荀太后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脸色布满狂风暴雨。
对此,闽东王也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来。
当年的事已经事过境迁,有些事提起只会造成更大的困扰和仇恨。
“当年你娶了那个女人,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也多亏你选择那个女人,不然,现在坐在你面前指点江山的就是别人了?”
故人见面,没有寒暄,有的只有满腔恨意和化不开的仇怨。
想起往事,荀太后的情绪不受控制起伏,再也无法平静。
“就算臣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臣也不后悔当年娶了娇娇,也从不曾后悔拒绝你,时过境迁,您现在已然贵为太后娘娘,为什么还要和臣一家过不去?”
想起朝堂上荀太后做假证污蔑自己的事,闽东王心里一阵汹涌澎湃,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闽东王这话不异于在荀太后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当年她喜欢闽东王,哭着闹着要嫁给他,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