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韩修远坐在马车上将穆轻云一顿狠狠批,大抵都是些丢了韩家脸面,烂泥扶不上墙的粗话。
穆轻云懒得搭理他,一声不吭,若不是按照出嫁礼仪她必须得跟着随韩修远回府,她可不想跟韩府那一群麻烦的女人打交道。
韩修远气得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穆轻云一把抓住,“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不到一年,你就娶了继室回家,将我丢给别人抚养。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关心过我一次?除了动辄打骂,你还会做什么?”
“如今我已经是相爷的女人了,哪怕只是一条狗,那也是相府的狗,不是谁都可以欺凌的。”
打狗也得看主人,韩修远他怎么配。
更何况她不是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番话,气得韩修远当场岔气。
穆轻云却只是冷眼一瞥,对这个便宜父亲没有任何感触。
不过嘛,她占用了韩云姝的身子,倒也不是不可以回去替韩云姝讨回点公道来!
等到了韩府,一进厅堂,就率先迎上一张娇俏的面容,那人着了一身粉白色衣裙,绾了百合髻瞧着既可爱又娇嫩。
穆轻云认得,眼前这位便是韩云姝的四妹妹,韩云婉。
她身边的老妇人就是韩老夫人,韩云姝的祖母。
后头还跟着她的继母赵氏与三妹妹韩云娴。
“妹妹以为长姐没脸回来了,不承想长姐还真是厚脸皮,妹妹真是甘拜下风。”韩云婉笑容娇媚多情,可言辞暗藏刀戟,刻意讽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传出去,还不如死了痛快。”
从前韩云姝受了她不少气,不过如今她已经是穆轻云了,穆家的女儿岂是能够任人欺凌的?
随即反唇相讥,“四妹妹都还好端端的活着,长姐自然也得争口气,要死也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替妹妹收尸。”
韩云婉嘴角抽搐,脸上也挂不住笑意,“你自己怎么进相府的难道不知道吗?”
“我再如何也进了相府……”说时,穆轻云瞥了韩云婉一眼,冷嘲道:“依照四妹妹的身份,恐怕连相府的门槛也迈不过。”
“你……”
韩云婉是什么身份,她自己最清楚。生母不过是府里的丫鬟,根本上不得台面,若非这些年她能讨得了继室夫人赵氏的欢喜,她在相府只怕过得连狗都不如。
她还要争辩,不料一小厮匆匆进了正堂,朝主座上的韩修远道:“大人,相……相府命人送来了聘礼……”
聘礼?
哪来的聘礼……
除了韩修远,坐在堂里的众人神情困惑。
赵氏之女韩云娴还在心中忖度,莫不是相爷看懂了前几日她拖人递上去的锦帕?
却不知那帕子苏沉渊早就赏给苏柏擦鼻涕了。
看着送进韩府的一箱又一箱的嫁妆,悉数摆在前院,韩老夫人发懵,“怎么回事,什么聘礼。”
韩修远脸色铁青,事已至此,他也隐瞒不了,只能坦言,“苏丞相说要迎姝儿进门,做妾。”
此言一出,韩老夫人的脸色登时大变,重重拍了桌子道:“你说什么?!做妾?韩家的女儿岂能做妾,这决不允许。”
堂里众人也是神色讶异,可韩修远无可奈何,低头长叹一声。
“我韩家书香门第,嫡长女却要给人做妾?”
穆轻云听着这话,还以为这个祖母待韩云姝有一分真情,却不料她下一句话却是,“你让我家里娴儿、婉儿脸面放在哪里?以后怎么见人?怎么说亲?”
事到如今,她倒是看清了韩家人的真面目,就连韩云姝心里最最尊敬的祖母,对她也没有一丝怜爱。
在韩老夫人眼里,是她让韩家丢尽颜面。
对此,穆轻云不由对韩云姝产生了几分同情,倒是个可怜人!
她冷笑一声,只道:“即使是做妾,我也心甘情愿。”
一词一句说的清清楚楚,韩老夫人气的手紧攥着拳,将桌案上的茶盏朝穆轻云掷了过去,雷霆大怒,“韩家怎么会有你这样嫡长女!丢人现眼,败坏家风!”
“嫡长女?”
穆轻云嘴边勾起一抹哂笑,她目光一转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母亲死后,你们嘴里的这个嫡长女在相府过得就跟小猫小狗一般。父亲对我打骂不断,祖母可有出面替我求过半句情?就连一介庶女都能踩到我的头上,分明我在韩府就是多余的。既然如此,我将自己嫁了出去,也就不用在韩府碍你们的眼睛了,你们却又觉得我是韩家的女儿了?你们以为,这个嫡长女的位置,我稀罕?”
穆轻云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气的韩老夫人差点没跳起来,抬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把这不忠不义的不孝女给我绑起来!家法伺候!”
两个嬷嬷随即应声:“是。”
穆轻云一手将嬷嬷推得几丈远,大呵道:“我看你们谁敢!”
一旁借着韩老夫人威风的韩云婉指着她,“怎么,你难道要违抗祖母不成?!”
穆轻云平生最见不惯见风使舵,狐假虎威的人,看着韩云婉这副恶心的嘴脸,毫不客气反击,“住口吧,你一个从丫鬟肚子里爬出的庶女,也配指责我?”
韩云婉这些年像狗尾巴草一般跟在韩云娴屁股后面,极力讨好赵氏,俨然已经将自己当做赵氏之女,生平最恨别人说她是庶女,不由指着穆轻云破口大骂:“你再说一次!是你不要脸爬上苏丞相的床,你本该以死谢罪,却在韩家张牙舞爪,你才是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