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网纵横,道路也被密集地水路切割得支离破碎。
虽然徐枫也多少了解这里的地貌特征,但真要自己走,其中的颠簸之苦、舟车劳顿才能深切体察。
这天正是夕阳西下,惠风和煦的时候。徐枫乘着一叶小舟向桂林而去。
他已坐了一阵子船了,头虽然不怎么晕了,但还是有些迷糊。于是他盘腿坐在桌案前,以手撑头,闭眼假寐。
但他并没有睡着,双耳依然捕捉到一阵轻微地脚步声。彩儿赤足趋行,脚步已足够轻了,但仍是没逃过徐枫的耳朵。
他缓缓扬起头来,彩儿正站在他的对面,忧愁地神色映在脸上。
“徐大人,奴婢吵醒您了?”彩儿说道。
“不。”徐枫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笑道:“我本来就没睡着。怎么?你来找我有事吗?”
彩儿柳眉微皱,恰似碧波荡漾地湖水泛起的阵阵涟漪。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说:“蜀王在蜀地吃了败仗,一溃千里,收复的土地又全丢了。”
“什么?”徐枫大吃一惊,混沌的睡意顷刻荡然。“怎么会这样?”他吃惊地问道。
彩儿也摇了摇头,说:“不知。蜀王握有五万精兵,强攻孤城保宁。说什么也不会败得这样惨。可是……”
“守保宁的是谁?”徐枫又问。
“好像是个叫平西王的。”彩儿答道。
“啊!我知道了!”徐枫轻轻一掌拍在案几上,说:“是吴三桂这个大汉奸!”
彩儿也屈膝坐在了案几对面,满怀忧愁地问:“徐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徐枫木然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有先到了桂林再说吧。”
彩儿没有说话,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夜幕时分,船舶靠岸。徐枫牵着彩儿的手一起登上岸来。不过令这主仆二人奇怪的是,堂堂内阁大臣、江防总督归朝,城中居然毫无所觉。不说皇帝亲迎,至少也得派个一品大员代为迎接。
可他们徒步来到城下时,城门紧闭,十米多高的城墙巍峨高耸,士卒目光炯炯,冷面寒霜。
徐枫和彩儿对视了一眼,不明其中道理。
“敢问城下可是徐枫徐阁部吗?”城上一名将官扬声问道。
徐枫点头答道:“正是。”
“那就请阁部委屈一下了!”将官说着便将一个系着麻绳的大筐扔了下去。
大筐被绳子牵引,没能完全坠地,只悬在离地半米地高度左右摇晃。
徐枫心头火起,叫道:“我乃堂堂内阁大臣,江防总督,你叫我坐这个筐进去?”
那将官答道:“徐阁部,对不住了。这是兵部尚书瞿大人的吩咐。”
“哼!哪个瞿大人,他分明就是在羞辱我!”徐枫怒气勃发。
将官又说:“徐阁部先请入城,瞿大人会设宴为阁部请罪。一切缘由,瞿大人自会与阁部言明。”
听了这话,徐枫和彩儿心里都打起鼓来。两人不禁对望了一眼。彩儿说道:“咱们还是听这个将军的话,先入城再说吧。”
“嗯。”徐枫点了下头,自己先坐进了筐里。因为有体重相压,竹筐又向下沉了几分。
“来,你来。”徐枫握过彩儿的手,扶她进来。
彩儿有些犹豫,居然裹足不前。毕竟男女共同坐在这样一个摇晃不定的小筐里不免肌肤相亲。
彩儿皱眉想了想,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跨步进筐去。虽然筐子已被徐枫的体重压低了,但彩儿要跨进去就得撩起裙摆,就像是小狗撒尿一样,动作极其不雅。
不过她别无选择,只得在徐枫的搀扶下勉力跨步,但仍是失去重心,身子一偏,栽在了筐里。
“哎呦!”徐枫被她的身子重重一砸,惊叫了一声。
“啊?大人您……”彩儿十分惊慌,但抬头一看,徐枫面带微笑,毫无责备自己的意思。
“徐阁部,您坐好了。”上面的士兵转动木轴,就像在井里打水一样将竹筐缓缓拉上去。
彩儿发髻散乱,微微低着头淌下了泪来。
徐枫有些奇怪,忙问:“你怎么了?”
“奴婢……奴婢冲撞了大人,愧悔得不行。”彩儿一边抽泣一边说。
“哦,就你刚才撞我一下啊?嗨!多大点子事儿呀!”徐枫说完正要哈哈笑起来,却见彩儿越发伤心,才猜疑她另有缘故。
“不对。”徐枫正色道:“你肯定有别的事。”
彩儿努力地摇了摇头,说:“奴婢无事。”
“你说是不说?”徐枫的语气愈加低沉,表情也十分地严肃。
彩儿吃了一惊,忙抬头望着他。她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徐枫,心头不觉一颤。
“大人,奴婢……”彩儿顿了顿,才说:“奴婢只是自持身份,进筐时动作不雅,难免贻笑大方罢了。”
徐枫的疑惑却是更深了。
自打他穿越以来,也见过不少身份低下的女子。尤其是云南民风纯朴,乡间路上随处可见赤着天足在稻田里劳作的女子。她们可从未“自持身份”,怕人笑话之类的。
徐枫正想再问,但竹筐已升到城墙顶上。那将官亲自跑来搀扶。
“徐阁部,真是得罪了。”将官将徐枫扶着,小心翼翼地踩在城垛上,然后跳下来。而彩儿也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出筐落地。
将官躬着腰,一脸谄笑地说:“徐阁部,兵部尚书瞿式耜大人有请。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徐枫将手一立,冷冷地说:“外任官员回朝,理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