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芸皱起了柳眉,美得就像是湖面上荡起的阵阵涟漪那样。她顿了一顿,才又说道:“马大人和阮大人是不是祸国殃民,奴家可不知。但奴家至少知道,如今这朝堂上做主的,不是当今的朱家天子,而是马大人和阮大人。多少士子文人来巴结他们、献媚于他们。而那些与他们作对的要么罢官,要么流放,更有甚者被投入大牢,生死不明。徐先生听奴家一句,你孤身一人,斗不过他们的。”
徐枫想了想,拿起筷子问道:“这菜里没有药吧?”
“哦,这里没有。”杜晓芸答了一句,关切地目光又转到了徐枫的脸上。
徐枫夹了一筷子菜,就着米饭吃了起来,说:“不是还有史可法史阁部吗?史阁部为人刚正,又手握兵权,难道连他也斗不过他们?”
听了这话,杜晓芸更显得忧愁了。她微微一叹,说:“徐先生你初来乍到,恐怕还不知道。史阁部早已被排挤出南京,去了扬州了。”
“啊?”徐枫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估摸着也有半年了。”杜晓芸语带幽怨地说:“美其名曰是去扬州督师。但兵马钱粮全都操在马大人和阮大人的手上。史阁部这个督师,也不过是个空名头,谁会听他的呢?”
徐枫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说:“真是可恶!这帮奸贼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顾国家社稷的安危。”
杜晓芸叹了口气,起身踱步道:“当日史阁部启程去扬州的时候,南京城的百姓们跪伏一地,苦苦哀求。但皇命不可违,史阁部只得洒泪而别。于是民间便有了‘李纲在外,秦桧在内’的流言蜚语。”
“哼!马阮二贼比秦桧还坏!”徐枫说着便似是报复一般的,狠劲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杜晓芸转过身来问道:“徐先生何以有此言呢?奸相秦桧害死了岳王爷,致使宋室不得中兴。马大人和阮大人有拥立定策之功,恐怕也比秦桧好些吧?”
“好些?”徐枫轻蔑地一笑,说:“秦桧虽然害死了岳飞,但也办成了和议,宋室虽然没能中兴,但也不至于亡国。可马阮二贼呢?他们能办成和议吗?”
“这……”杜晓芸茫然地摇了摇头:“奴家就不知了。”
徐枫又扒拉了几口饭,边吃边说:“你也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明天就把我交代给你的话如实转告给阮大铖。”
“那之后呢?”杜晓芸问道。
“之后……”徐枫冷冷一笑,说:“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要耍。”
杜晓芸的面色上露出了忧虑之色来,“徐先生……”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徐先生既然决心要和他们斗一场,奴家也不再劝你了。总之,一切小心。”
“嗯,谢谢你的提醒。”徐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饭。他望望手里的空碗和狼藉的菜盘,说:“真糟糕,这饭菜都让我一个人吃了。你的肚子饿不饿呀?”
杜晓芸先是一愣,随即又破颜笑了起来。徐枫见她笑,自己也有些尴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