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三牛使劲喘了两口气,闭上眼睛,不愿意看李秀棉,说:“李秀棉,你不要犯浑了,也不要大哭小叫了,千万别让左邻右舍听见,要是他们谁听见,进来劝个架,看见你把我打成这样,就咱家这条件,你是真想让强强打光棍,还是说,你是真不想活了?这两样,你能豁出去哪一样,你现在给我个准信,你要能豁出去一样,从此,在这样家里,我不再说话了,你随便闹,闹到天上,我没有二话,丫头片子,丫头片子,你要是看不上,我带走,这个家,留给你霍霍!”
朵三牛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李秀棉越听越害怕,她哪能真想让强强打光棍,要是想让强强打光棍,她还着什么急,上什么火,走哪说哪,不想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老娘们儿一着急,撒泼都是口头语,谁能真不想活着?即便是年前的时候,和朵三牛打架,真有死的念头,可是真没有死的勇气啊!
李秀棉渐渐止住了哭,想了想,说:“朵三牛,你少吓唬我,你带着瓜瓜,你能去哪?”
“别的我不说,只要有我大哥二哥一天,你放心,饿不死我,饿不死瓜瓜,瓜瓜只要是能考上学,考到哪,我们哥仨供到哪,你给我句话吧!”朵三牛仍旧闭着眼睛,冷冷地说,李秀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嫁到老朵二十多年了,虽然她死活看不上老朵家的人,尤其是大嫂和二嫂,一个比一个精,不知道在背地里说了她多少不是,但是朵大牛和朵二牛,这两个人,对他们这个兄弟,绝对不会不管不顾。
丫头片子,丫头片子,她承认自己对儿子有些偏心,这村里不都是这样,指着儿子顶门立户,养老送终,谁家不是这样,有几个跟朵三牛一样,把个丫头片子看的跟眼珠子一样的,可是,那朵瓜瓜,也是她十月怀胎,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家里有一个白面馍馍,除了给强强吃,她还舍得给谁吃,过年过节买点肉,她也就是尝尝味,朵三牛和儿子不舍得吃,那都让谁吃了,朵三牛这样说,也扎疼了她的心,她坐在地上,愣愣的,无神地看着朵三牛。
朵三牛觉得身上缓过来劲儿了,冬天地上冰凉,他已经觉得浑身都凉透了,得赶紧起来。朵三牛自己努着劲儿,想慢慢起来,起了两次,也没有起来,李秀棉连忙起来要扶他,朵三牛推开她,不用她扶,自己又缓了一会,才坐起来,慢慢了爬起来,他被李秀棉撞了一下,后脚根拌在门槛上,整个人基本是腾空摔在了地上,他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一摔,着实不轻。
“头,头上流血了,咋弄,咋弄?”李秀棉看着朵三牛后脑壳上,一片血渍,又害怕又担心地说,朵三牛伸手摸了一下,生疼,仔细摸了摸,只是破了一层皮,也没事,就回到了屋里,李秀棉老老实实地跟了进去,朵三牛身上冰凉,又疼,坐在了床上,靠在被褥上,说:“你想咋办,说吧,好好说话。”
“我不知道,你说吧,我听你的!”李秀棉说,心里虽然不甘,但是她的确也没有啥主意,刚才吵吵了一顿,把朵三牛伤了,她心里的气也泄没了,剩下的就是担心,担心真把朵三牛摔坏了,那以后的日子,更不能过了,放羊的也没有了,担心儿子找不到媳妇,打了光棍,她这当娘的,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那你去给羊加点草吧,弄点温水,我今天喂不了了,我躺会,自己琢磨琢磨!”朵三牛说,李秀棉“哼”了一声,唉声叹气地去了。
朵三牛觉得身上没事了,还是有点没有劲儿,天也冷,就打算不去放羊了,吃了早饭,等女儿上学走了,他就去了大哥朵三牛家,说明了来意,朵大牛就让大儿子朵军军麻利把朵二牛叫过来,要三个兄弟,好好商量一下。
朵二牛来了,朵三牛先把事说了一下,当下朵二牛就急了,说:“说啥?这是要干啥?卖闺女吗?那以后这闺女跟他们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二牛,说着急话没有用,咱先听听三牛的意思!”朵大牛一听,脸拉的老长,这还是他牵的线儿,又是赵巧云的拐弯亲戚,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啪啪啪”抽他的脸啊!
“大哥说的对,说着急的话,没有用,昨天晚上,我基本一宿没睡,反复琢磨了,我就是不知道琢磨的对不对,想跟俩哥哥唠唠!”朵三牛说,朵二牛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朵三牛接着说:“强强回来,说觉得小英这孩子,还挺好,小英娘说的这个要求,确实有点那个,不过反过来想,小英娘,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说太过分,而且,人家也说了,这钱,人家不会动,都留个强强和小英,我们这些钱,说白了,自己也不会花,也是留给孩子的,我还琢磨着,要是谁家的老地方不要了啥的,趁着手里有俩钱,买一块地方,不管大小,盖起来,等娶了儿媳妇,要是能在一起过,就在一起,要是不能,我们三个搬出去,家里也少闹矛盾,也能多给孩子留一处宅子,孩子这一辈,兴许就比咱们过的松快些了!”
“三牛,想的对,手里的钱儿,不能霍霍,要成个正经事,我盖了二十多年房,我琢磨着,以后盖房子,真是越来越贵,这不,就这上个月,红砖头,一块涨了半分,大家骂骂咧咧的,还得咬着牙买,不买盖不了房啊!这人工,也长了,大工一天涨了三毛,小工一天涨了一毛。”朵大牛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要真起了这个心儿,我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