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儇闻问摇了摇头,柔声道:“不必那么麻烦。替本宫准备盏热茶。”
“您稍等,婢子这就去准备。”
将宫女捧来的茶水捂于掌中,企图以此来驱散笼在周身的寒意。到底是落了秋雨的长安,温度比之前冷了不少。立于窗前的桓儇被秋风一拂,往后挪了几步。
“昨夜刚下了雨,你也不知道在添件披风。”
听得身后传来裴重熙的声音,桓儇转头含笑而视,“哪有上朝还披着披风的。本宫又不是去游园逛花会。”
“怕什么。这些言官那个敢指责你。”说着裴重熙扬唇一笑,走近她。将她的手拢于自己掌中,语气柔和,“我这有块暖玉,是底下人送来的礼物。你戴着,能驱散不少寒意。”
话止裴重熙从袖间取了块玉坠。伸臂绕到桓儇脑后,将玉坠系在她颈脖上。带着薄茧的手指无意拂过细腻柔滑的肌肤,桓儇垂眸掩住了眼中闪过的异色。
“这东西你随身带着么?”低头看了眼脖上玉坠,桓儇抬首笑道。
闻言裴重熙仍旧握着她的手,眼中温柔如旧,“早就想给你了。戴着它,冬日可以少用些袖炉。我知道你怕冷,又不喜欢被袖炉熏得难过的。”
唇际抿唇一丝笑意,桓儇蓦地伸手捏了捏裴重熙脸颊。黑白分明的眼中斟满笑意。
似乎有话要对裴重熙说,可此事钟楼里钟声响起。二人倏忽松开手,各自敛了眼中温和笑意,先后从偏殿离开。
刚刚踏上石阶的温行俭迎面撞上了一身绛紫官服的裴重熙。止步上下扫量裴重熙一眼,刚刚他似乎看见了裴重熙和桓儇一块从偏殿出来?但是等他上来的时候,桓儇已经走进殿内,而他则遇见了裴重熙。
思索一番后,温行俭拱手冷冷唤了句,“裴中书。”
“今日温仆射来得怎么比本王还迟。莫不是起晚了?”笑睨温行俭一眸,裴重熙讥诮道。
“不比裴中书家中无长辈,自然没那么多规矩。”温行俭面色略有不善,但是顾及温嵇的叮嘱。只得耐下性子,“听说裴中书此行吐蕃吃了不少苦头。要某说,要是没这个能力还是不要逞英雄。”
不理会温行俭话里的讥意,扫他一眸。裴重熙拂袖往殿内走去。
殿内诸臣已经按照品级站好,桓儇则坐于龙椅旁。随着内侍一声高唱,桓淇栩在郑毅的指引下缓步走到龙椅上坐下。
诸臣依礼山呼万岁。
三省六部诸事各自禀报自己所管辖的事情。最终话题转到了裴重锦携刀入宫之事上,尚且被关在牢中的裴重锦天天喊着自己冤枉。
把刑部尚书吵得无比头疼,若是换做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裴重锦是大殿下提拔的,又是裴重熙的兄长。处理不好,便会得罪这两位掌权者。
“按律司门侍郎在官员入宫前,必须每人检查。”说着桓儇目光落在温行俭身上,勾唇轻哂一声,“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纰漏。可见平日他们也没有认真执行此事。”
在桓儇的注视,温行俭硬着头皮回话,“按律的确如此。可是裴重锦携刀入宫,也是证据确凿。”
闻言桓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思考温行俭这话。
其他朝臣听见桓儇这话,不由觉得话里回护意味明显。各个面露疑虑,这位大殿下不是和裴重熙感情甚笃么?如今居然当那位的面回护起外人来,难道不担心那位趁机和她翻脸。
有些大胆的官员,悄悄打量起上首的裴重熙。只见裴重熙神色如常,不知是没有听明白桓儇话里的意思,还是根本就没有把裴重锦放在眼里。
“温仆射言之有理。如今这两方都有过错,是司门侍郎玩忽职守在先,才让裴重锦有机会携刀入宫。”话落桓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司门侍郎。
听得这话司门侍郎连忙跪了下来。赶在桓儇发怒前,先想办法平息怒火。
桓儇睇了眼裴重熙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便知他把决定权全部交给了自己。旋即挽唇轻笑起来,“侍郎跪什么?本宫还没问你罪呢。”
“微臣惶恐。此事皆是因为微臣玩忽职守所致。”司门侍郎背上沁汗,斟酌着道:“还望殿下责罚微臣。”
“责罚自然要责罚的。不过若光责罚也是无用。既然司门侍郎你无法胜任,那么便换个人吧。至于裴重锦携刀入宫本是死罪,念他曾有功绩的份上贬为黔州司马。”
短短几句就决定了几人的命运。司门侍郎虽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但是偶尔也有油水可捞。如今却从温家手上易主,可想而知温行俭此时有多愤怒。
裴重锦不仅没死,反倒被外放出京,任司马一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司马,但是好歹保住了性命,又有官职傍身。
见温行俭的愤怒尽收眼中,裴重熙忍不住勾唇。阿妩果然还是明白他,借着温家的手把裴重锦外放出京,以此断了其他人相用裴重锦算计自己的心思。
朝会散去后,诸臣皆按照职务返回各司处理政务。当然桓儇去的还是政事堂,毕竟了结裴重锦一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
吐蕃和大魏斗了几十年,如今终于能够打破这个局面。让吐蕃来长安和谈,实在是件快事。
可此事最大的难点还是要如何接待吐蕃。
虽然说吐蕃是降方,但是在礼数上仍旧不可怠慢。免得让吐蕃抓住把柄,日后有借口再度攻打沙洲,最重要的是这次吐蕃还会送来质子。质子要如何安置也是个问题,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