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看到他眼中的变化,桓儇从他怀里坐起。忽地一声抽气,桓儇皱眉看向自己的右臂。眼中露了疑惑。
“你受伤了?”裴重熙眼中浮起关切看向她右臂,“我看看。”
说着裴重熙伸手解开她衣前扣子,小心翼翼将袖子脱下。尽管动作轻柔,可血液已经干涸和袖子黏在一块,他这一脱。桓儇还是忍不住皱眉抽气。
偏首看向自己露在外面的雪色肌肤。入目是道不浅的伤口,虽然没有达到筋骨,血也凝固在周围,但看上去还是叫人心疼无比。
“以你的谨慎不应当如此。”从袖中取了金疮药出来洒在伤口上,裴重熙语气微冷,“是不是霍韵之弄得?”
任由裴重熙撕下衣角绑在伤口上,桓儇眸色疏漠地点点头,“应当是她。我等那两头猛虎自斗的功夫,她从背后射了一箭,那箭刚好和我擦肩而过。”
言语在似有未尽之意。裴重熙正色看着她。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将她抱得更紧。避开了她受伤的右臂,缱绻地声音落在耳际。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上有伤。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对桓璘动手。”说这话时裴重熙声音极轻,然而话里遍布冷意。
即使心中所想被裴重熙看出,桓儇面上全无恼意。珠瞳微微一动,落在了不远处跳跃的小鹿上。她不说话,裴重熙也不会开口。
二人相拥而坐目光落在了铺在溪上的嶙峋日光上。携着寒意的山风拂过二人衣袂,纠缠在一块。
“桓璘狡诈你我皆知,旁边还有个柳綦。只有我亲自入局,他们才会动手。”桓儇拢了拢衣裳,语调柔软温和,“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今夜我安排了击鞠,我会趁机动手。”
“好。钧天已经带人埋伏在周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凝视着桓儇的侧脸,裴重熙目光晦味瞬时又有暖意流露。
闻得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二人对视一眼倏忽站起身避到了不远处的巨石后,悄悄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见到来人时武攸宁他们几个时,桓儇松了口气。拉着裴重熙缓步而出,因着是自己人两人都没那么多顾忌。
反倒是那四人,各个都是一脸吃惊地看着对岸的二人。
“怎么了?”桓儇含笑问道。
“您和裴中书怎么……”谢长安疑惑地看向抱臂倚着树干一副看戏模样的裴重熙,“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话落耳际裴重熙挑眉,大步上前牵起桓儇的手,“当然没有。不过他们两个在一块没事,你和荀鸢怎么在一块了?你这是打算借机献好。”
一旁的荀鸢听了这话狠狠瞪了眼谢长安。又抬脚重重在他靴上踩下。可怜谢长安正全心全意应对着裴重熙,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让他险些尖叫出声。
反应过来后,在原地不停蹦跶,一脸懵逼地看着荀鸢。
“大殿下,您听我说。分明是这家伙一直缠着我,非要和我一块。”荀鸢挽着韦昙华的臂弯同谢长安做了个鬼脸,“我猎来东西,可比他多多了。”
“嗯。谢长安你正事不做,净在这同荀鸢示好。本宫看你是别想进荀家的门了。”桓儇款款轻笑,眼中似有揶揄。
看了眼闹做一团的二人。桓儇掀眸望向武攸宁沉声道:“交代你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都安排好了。不过大殿下有件事……”目露犹豫,武攸宁似在深思半响才道:“离京前微臣曾经看到桓毓出现在裴府。”
话落耳际桓儇皱眉望向裴重熙。裴重熙与裴家的事情外人不如她知道的清楚,只知道两者交恶。可她却是知道的,当日她亲赴裴府时裴济说的话犹在耳际。
兀自握紧了裴重熙的手。察觉到桓儇的异态裴重熙压低声音道了安心二字。可桓儇眼中冷意渐深。
裴重熙偏首看她,柔声细语,“裴济眼下恨急了我,会寻求庇护也在我意料之中。”
“需要你时便极尽利用,不需要你时就将你一脚踹开。”桓儇眼中目露鄙夷,“如今裴重锦遭我贬谪,大房剩下的重慧尚未有功名。二房那个重烨又是个无能之辈,裴济不想着好好对你,反倒是不停的算计你,实在是令人厌恶。”
对岸的几人听见桓儇的话,纷纷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他们只知裴重熙是裴家弃子,与裴家水火不容。可他们不知道是裴重熙在襁褓中就被裴济丢弃,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子。莫说是族中子弟,就连家中仆役也可以随意欺辱他。
在遇见桓儇之前,他的日子一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从来不知道温暖为何物,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说。
就这样一直到八岁前他都是裴家那些人撒气的存在。在八岁那年遇见了桓儇,将他从泥潭中拽了出来。
可尽管如此。那些人碍于桓儇的存在,明面上对他极好,背地里使绊子的事情没少做。旁支的孩子中节上拿掺了毒粉的药喂给他吃,他没有拒绝。最终毒在宴上发作,他全身长满了溃脓。
亦是桓儇带人寸步不离守着他。又请来宫中太医为他诊治,好在裴重熙最终并无大碍。因此故裴重熙恨极了裴家,而她也极为厌恶裴家。
“不必担心,裴济算不上什么。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裴重熙凤眸半敛,眼中温柔如旧。
桓儇闻言喟叹一声,“我相信你。只是我实在不喜裴济行径。你得势的时候拼命利用你。幸亏你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不然我担心你迟早会被他们所害。”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