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恭看着李庸,淡淡道:“在这儿,您可不能只手遮天!”
“这…”
听到徐恭的话,李庸明显犹豫了起来。
御史们整天没啥事儿干就弹劾勋贵,也就是现在还不兴弹劾皇帝骗廷杖扬名的骚操作,否则的话,仅仅朱祁镇上次偷溜出京一事就够都察院内的那些御史们大书特书了,甚至说不定还能干出午门跪谏的事儿。
这也是因为太祖朱元璋为了了解民情而给都察院御史及科道言官的特权:风闻言事,不以言获罪。
不过,现在的御史和科道言官还能够谨守职责、洁身自好,也正因为这样,李庸才会如此紧张。
“既然如此,本官在此多谢徐镇抚使的提醒了!”
李庸不情不愿的向徐恭拱手谢道。
“啪~”
李庸坐到正堂,伸手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拍下,喝道:“升堂!”
“威~武~”
早已准备就绪、站在大堂两侧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们齐齐沉声高呼。
“带人犯!”
端坐在正堂上的李庸沉声下令。
随即,便衣锦衣卫便将孟昂交给了衙役,由衙役将其押到大堂正中,喝道:“跪下~”
然而,对于衙役的话,孟昂自然是不在意的,傲然道:“本公子乃是保定侯府的大公子,岂能下跪?”
左右衙役见此,就要动粗,但却被李庸制止,看向孟昂问道:“不知孟公子可是朝廷官员,或是有功名在身?”
“本公子都不是!”
事实上,世袭公、侯、伯的长子基本都有荫封,但因为孟昂的爷爷孟瑛受到其庶兄在永乐年间谋立汉王朱高燧而受到牵连,不仅毁了世袭铁劵,就连爵位都被褫夺,还在云南戍边数年。
直到孟俊跟随英国公张辅平定交趾,才因功复爵,却并没有世袭,因此,孟昂虽然保定侯长子,可身上没有任何的荫封。
孟昂怡然昂首:“但我爹是,他是京卫指挥使,更是保定侯,我身为他的大儿子,难道你想让我下跪?”
“呵呵,按照规矩是需要下跪的。”
不等李庸开口,一旁的徐恭先声夺人,丝毫没有顾忌李庸这个顺天府尹。
“你…”
孟昂满是怒气的紧紧盯着徐恭,但摄于徐恭锦衣卫北镇抚使的威势,不敢言语。
“本官允你不跪!”
或许是不想看到徐恭在顺天府衙内颐指气使,所以直接开口道。
“多谢大人!”
孟昂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对徐恭不理不睬,向李庸咧嘴笑着拱了拱手。
“孟昂,现有人告你在闹市纵马伤人,可有此事?”
“回大人,这只是意外,我愿意赔偿!”
孟昂投桃报李,很是直接的就承认了。
在他看来,李庸就算不偏袒他,他不过也就是赔偿些钱财,回家被他爹骂一顿了事,根本无伤大雅,之所以不愿意来衙门,就是他感到很丢脸,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再见以前那些好友?
“既然你承认,那好,本官宣判如下!”
李庸点点头,对孟昂干脆的认罪态度感到很满意:“兹判处纵马伤人者孟昂,杖一百,罚其赔偿苦主所有损失,免徒!”
“什么,要打板子!?”
孟昂听到李庸的宣判,不等李庸拍惊堂木退堂,便惊呼出声,质疑道:“大人,你不会是宣判错了吧,不就是骑马的时候伤了几个泥腿子吗?”
“放肆!”
李庸恨不能撬开孟昂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这么明显的袒护难道还看不出来?
“你若不服,尽管到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上告,即便是让你父亲保定侯上奏陛下,但你今天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李庸脸色阴沉的看着孟昂,猛地一拍惊堂木,对两边衙役喝道:“来呀,将人犯拉下去,杖责一百,罚其赔偿苦主所有损失!”
随即,衙役便将大呼小叫威胁着要上告的孟昂按在地上,手臂粗的水火棍‘啪啪啪’的拍打声和孟昂的痛呼声在正衙中接连响起。
朱祁镇见此,暗暗点了点头,虽然李庸不如他想象中那么不畏强权,但能够承受住来自孟俊这个保定侯兼京卫指挥使带来的压力,秉公处置其子,还算称职。
既然热闹看完了,那朱祁镇他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于是,带着众人齐齐转身离开顺天府衙。
这个时候,李庸才突然发现,他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那个有点眼熟的小孩儿,竟然大大咧咧的走在了身为锦衣卫北镇抚使的徐恭前面,而徐恭则下意识的跟在其身后。
能够以如此幼龄便让重权在握的锦衣卫镇抚使恭敬随侍,其身份显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