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声音远远近近,在大雨冗杂的庭院里分不清来源方向。
几人到大厅前,厅内烛火一晃晃的照出来。
“你们谁先进去?”道士在最后,扛着宋芳州摆出一副‘反正与我无关的’的样子。
九生道:“我进去,你们等着我。”
要进去被柳五爷拉了住,他对嵬度道:“嵬度先进去瞧瞧。”
嵬度眨巴着眼睛看九生。
“他看不见,进去也没用。”九生道,看柳五爷要开口教育的模样,折中道:“我和嵬度一起进去,我只看看里面有什么。”
柳五爷略一沉默,便点了头,“小心些。”
九生觉得开心,抿嘴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拉着嵬度往大厅里去。
“死人了死人了……”
“救命……柳五爷救命……”
那声音确实还在大厅中。
九生扶着嵬度的肩膀,跨进了大厅,那声音忽然停了。
厅中冷风猛地穿堂卷起幔帘扑扑,烛火一晃而灭,身后啪的一声响,房门陡然关了住。
吓得门外两人俱是一愣,柳五爷跨步上前推门,却是怎样也推不动,“九生!九生你可听得到?”
就听厅内九生低呼了一声。
“九生?先退出来九生!”柳五爷猛力的推门,只晃的门板哐哐响,回头瞪着道士道:“把门撞开。”
“什么什么?”道士顿时恼了,“我是个道士!道士!不是你雇来的打手,请你尊重我!”
厅内忽然一阵骚动,桌椅板凳,茶杯幔帘似被人撞动一般的霹雳当啷乱响,嵬度低吠,就是听不见九生的声音。
柳五爷深吸一口气,对道士道:“给你加银子。”
“不干,富贵不能淫。”道士拒绝。
柳五爷又道:“你知道你砸昏的这位公子是谁吗?”
“是你叫我砸的!”
“他乃当朝宋老相国的嫡孙。”
“是你……”
“你说我要是将你砸昏宋小公子的事情讲出去,宋老相国会不会给你修个冢把你活埋了?”
那道士大怒,“明明是你让我砸的!”
“谁知道?”柳五爷横眉冷蹙,“你到底撞不撞门?”
道士惊怒不已的盯着柳五爷,咬牙切齿道:“我撞不死你!”扛着宋芳州猛地一头朝柳五爷撞去。
柳五爷万万没想到,闪避不及,只觉得胸口一痛,被他撞得抵在门上七荤八素,哐的一声,他们三人撞的门板欲碎,直跌飞进了大厅。
眼前一昏,柳五爷跌在地上,只觉得心肝肺俱裂,那道士带着宋芳州全压在他身上。
黑暗里有人走到了他身边。
道士一声哎呦拔地而起,“什么玩意儿!别过来!急急如律……”
“不要说话。”是九生的声音,同时有人捂住了他的嘴,是柳五爷。
漆黑的大厅里,只看到模糊的轮廓,九生的一双眼睛尤为的明亮,一黑一灰,像只猫。
道士盯着她的眼睛,惊的瞪圆了眼睛,这不就是他师父说过的看见了要避着走的脏眼吗……专看脏东西,专门倒大霉,挨谁谁不幸的脏眼啊!
他怎么这么倒霉,刚下山就遇到了……
九生不知道士的心念电转,只盯着漆黑的大厅里。
柳五爷捂着道士的嘴坐起身,低声问九生,“没事吧?”
九生摇头,眼神从厅内一路跟到门口,望着开着的门,忽然转头对柳五爷道:“你们在这儿等我。”
起身带着嵬度变朝外走去,柳五爷想跟又没跟过去,松开了道士,摸着怀里的火折子去找蜡烛。
那道士急喘一口气儿,对柳五爷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眼睛……”
“我知道。”柳五爷点上蜡烛,照了照大厅,空空荡荡的放着一张桌子几个椅子,幔帘后是书柜,书案。
“那你还带她来这种地方?!”道士惊讶,“她这样的眼睛,就该养在宅子里尽量避免和外界生人接触,或许可保她平安,身边的人也太平。”
“为什么?”柳五爷好奇的回头看他,“就因为她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就该关着锁着?”
“这也是为着保全她,小小年纪沾惹那些个脏东西总是不好,指不定遇上个凶的。”道士将宋芳州放好。
“她的命,她自会适应。”柳五爷道:“你们觉得是祸,说不定是她的造化。”
“什么造化?”道士难得冷眼一次,愤然道:“你所说的造化就是用她来替你看宅子挣钱?你可有替她想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扮巧卖乖的撒娇,哪个像她如此心惊胆战!”
柳五爷也冷眼看他,“我说了这是她的命,有人穷苦一世,有人生来富贵,命定之事改不了只能受着,你如此义愤填膺你倒是救她脱离苦海去。”
道士被噎的一时无语,柳五爷冷冷一笑,“这世上最多的就是你们这种充满正义却软弱无能的人,除了义愤填膺的指责别人,什么都不会做。自己尚在苦海之中还有功夫怜悯他人。”
道士霍然而起,抬步要出大厅,刚刚跨出一步忽听廊外风声呼啸,阴阴测测又收了回来,看着柳五爷道:“你是想用激将法骗我出去替你找人吧?”
柳五爷呵呵一笑,不再理他。
不多会儿廊外脚步声传来,嵬度哐的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吓了两人一跳。
柳五爷起身道:“怎么就你一人?九生呢?”
嵬度不会讲话,只喘气指着门外,伸手拉柳五爷的衣袖。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