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珍珠依旧是心有余悸,“小姐,日后再出来,咱们让叶侍卫跟着吧,奴婢只会伺候人的活计,却不会武功,对上言大少爷太吃亏了,辛亏今日小姐没事,否则奴婢真的是死不足惜呜呜呜……”
顾初月拍她的肩膀安慰,“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嘛。”
不过,以后出来,是要带上叶然了。
否则这次是卖惨,下次,就要当街截人了,毕竟依着言闻一爬窗都做得出来的习性,没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在庚贴没有交还前,顾初月根本没打算,再和言闻一见面。
她还是怕自己的心思,会动摇。
毕竟是初恋啊,总会有难以割舍的时候。
时间会消磨一切,她只能这样想。
回到明月苑,一连几日她都并未再出府,就连小表姐给她递帖子,她都婉拒了。
骑马,也勾不起她的半分兴趣,不定过去了,还会碰到那人。
这日,顾初月去给祖母请完安后,便恹恹的回了明月苑,因着她提了嘴退婚的事情,又被祖母骂了。
所以这事,还是要从并不喜欢言闻一的古板老爹身上入手。
她坐在梳妆台前,卸下发髻上的珠钗。
三千青丝似是瀑布般垂在身后,因着还未用膳,她便想着用发带系起来,哪知找了许久,也不见自己的那条云绸织金的发带去哪了。
珍珠见小姐如此,道:“小姐,难不成又有物什不见了?”
顾初月神情幽幽,点了点头。
为什么珍珠要用“又”这个字?
因为这已经不是顾初月第一次有东西不见了,而是一连几日,每天都有东西不见。
全是耳坠子小珠花儿这样的小玩意儿。
但最过分的是,每次耳坠子都是今儿这只不见,明儿那只不见。
偏偏每次的样式都不一样,弄得她都快没有成对的耳坠子带了。
珍珠咬牙,“小姐,不会又是哪个小蹄子手脚不干净?”
顾初月嘴角抽搐,捏起一支形单影只的耳坠子,“你见过哪个小贼能这般蠢,偷东西不偷一对,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发现吗?”
珍珠抓了抓鬓角,“好像是这个理,那小姐的耳坠子会去哪呢?”
“这谁——”
她一语未完,就见妆盒旁有个黑色似剪刀的痕迹,颜色很浅,不仔细看都不会被人在意。
她伸手轻抹,发现不是别的,而是已经干了的泥巴,印在了上面。
有珍珠盯着,丫鬟们清扫仔细,是不可能留下这种印子的。
身旁的珍珠歪头一看,笑道:“小姐,这是胖鸽的爪印,许是小家伙去哪玩将爪子弄脏了。”
顾初月的眸子暗了暗,经过翠儿一事后,院子里的丫鬟不知道有多老实,根本没人敢犯这种忌讳。
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鸽子。
胖鸽很有灵性,能替大魔王送花给她,自然也会听从命令,在她这叼东西走。
她抿了下唇,刚要去寻这小东西,“笃笃笃”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珍珠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胖鸽便挤进了颗雪白的小脑袋,欢快的飞到了顾初月的肩膀上。
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的脸颊,像是在撒娇的小孩子。
这招,是和小白学的。
胖鸽一双绿豆眼亮晶晶的看着顾初月。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它要吃胭脂米!
顾初月扯着唇角,明明是笑着,可杏眸里却没有半分波澜,“小,胖,鸽?”
胖鸽歪头,一只耳坠子迎面砸了过来。
正是它早上叼走的那只……
胖鸽的绿豆眼开始躲闪,刚想扑腾翅膀逃跑就被人攥住了脖子。
顾初月将胖鸽拎到了面前,阴测测的笑着:“拿我的东西,给谁?言闻一?”
胖鸽也不扑腾了,直接装死。
她手蓦然一松,胖鸽肥嘟嘟的身子直接摔在了梳妆台上。
“再吃里扒外,就把你赶走。”
说完,便出去用膳,吩咐今晚将屋里糕点全部撤出去,谁也不许给胖鸽喂食。
胖鸽听到后,又跌在了梳妆台上。
用过晚膳,顾初月心里沉闷,瘫在炕榻上边看画本子边吃松子。
哪知,看着画本子里的男女主互动简直是吃了满肚子的狗粮。
腻死了!
为什么要把画本子搞这么甜?
顾初月决定,明日去买些nuè_liàn情深的,再看这种,她真的要成狗了。
最后,她将画本子随手一扔,准备歇寝。
屋中的烛台被珍珠熄了大半,这才小心的退出去关上门。
屋外狂风呼啸,老槐树似是被吹弯了腰般,枯枝簌簌,夹杂着冰雪,落在人身上,泛着透心骨的寒意。
天空极暗,阴沉沉一片压的极低,似是要把人拢住,吞噬到黑暗当中去。
言闻一身披墨狐皮大氅,似是要与夜空融为一体,姿容倨傲阴戾,似乎比这刺骨风雪,还要寒上三分。
直到屋中再无动静,这才飞身下了屋顶,立在门前。
大红色的羊角琉璃灯随风摇曳,明黄色的长长流苏拖着斜长的晃影,映在少年冷厉的面容上,一下,一下。
言闻一似是在犹豫,垂在袖里的手掌虚握着,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他的脚步声微不可闻。
里屋内,月华帘帐层层高挂,东珠与烛焰摇晃的微影交相辉映,蜀锦棉被微微隆起,隐约可见小姑娘瓷白色的小脸。
言闻一褪去大氅,只剩身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