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唇角梨涡浅浅,“祖母和姨祖母还有宋老夫人都在里面呢,我再贪吃也不能失了规矩呀?”
芳姑放下帘栊,“小姐的孝心老夫人知道,小姐先去看看果子吧,若是得小姐喜欢,老夫人定会高兴。”
丫鬟们手端托盘在旁停滞。
顾初月抿唇一笑,“说来,我也有些嘴馋了呢。”
她转身去了厢房。
芳姑话里有话,如此明显,她若是还听不出来,真是个傻的了。
芳姑是祖母的贴身丫鬟,阻拦于她,怕是祖母的意思。
顾初月好奇。
若是老爹不知道她刚刚回府,就说明老爹也没有去大门口迎接祖母。
老爹一向孝顺,嫡母回府不可能不房同人忙碌朝中事,不便脱身。
听芳姑刚刚那话的意思,老爹还是被主动叫过来的。
不让她进去反倒叫老爹来寿辉堂?
她摇摇头,只觉得鼻子更塞了。
正屋内。
顾明远一进去,便有三道视线齐刷刷朝他看来。
笑得一个比一个慈祥。
三位老夫人并排端坐在檀木红漆描蝶戏菊纹圈椅上,衣着长褙描绣素纹,三色蜀锦镶翠抹额耀目华贵。
不披千金裘,诗书气自华。
但,顾明远莫名觉得诡异。
觉着这不像是来做客的,他也不像是家中主君。
倒像是身负重罪被押进大殿,进行三司会审。
顾明远作揖:“母亲,言老夫人,宋老夫人。”
顾老夫人点头,“坐吧。”
这头,顾明远刚坐下,对面宋国公府的宋老夫人便开门见山,“说来,我今日随着老姐妹一块回学士府,可不是贪嘴蹭口茶,是有件好消息,若是成了,自是千里姻缘一桩美事,就看顾学士答不答应了。”
关于姻缘,大女儿身有婚约,二女儿年纪尚小,长子还未建功立业,顾明远思来想去,不知,“老夫人请讲。”
宋老夫人笑容和善,“我听闻你家近日来了位表小姐,花容月貌,腹有诗书,举止端庄,你那夫人正在替她寻未来夫家,可是如此?”
“正是,丝娆是我庶母娘家亲兄的孙女,几年前家中遭遇洪涝,不幸,只留下她一人,那孩子是个懂理的。”
宋老夫人笑容更深,“都说顾学士最重礼仪言表,能得你一句不错,那位姑娘,得是何其优秀。”
顾明远已将文丝娆当做自家小辈,能得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一句夸奖,自是为其开心,嘴角抿出笑意,谦虚道:“老夫人谬赞了。”
宋老夫人侧眸,看了眼上首,递了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过去。
便正眸,继续道:“宋国公府与学士府自已故老学士那起、甚至还要往上几代便是两家交好,你家有位年纪得当的姑娘,我这有位已经及冠的郎君,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顾学士,你说呢?”
顾明远心思微震,宋国公府三代单传,到这就一位嫡长子,宋小公爷的名声可谓是不可言说。
若非贪图宋国公府地位,怕是没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过去。
宋英流连花丛闯祸滋事,什么恶名都能沾上半分,可不是个好归宿。
宋老夫人看出了他所想,心中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道:“是我夔州老家三房的嫡次子。”
顾明远松了口气,心中斟酌。
宋老夫人也是书香世家,家中世代为官,听闻家中几房子弟皆有功名在身。
心中满意,却突然想到姨娘哭诉,道:“丝娆是我庶母那边唯一的血脉,婚约大事,还容我和庶母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商量什么?”言老夫人半扶抹额,“我听你母亲常言,说你那表侄女是个孝顺的,知晓这许多年身边花销皆由学士府担着,一直把孝顺挂在嘴边,将表叔与叔母当做亲生父母,如此,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宋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媒,如何能委屈了她?”
顾明远迟疑:“这……”
宋老夫人朗声笑道:“顾学士疼爱表侄女,信不过我老婆子也是正常,到底,是老婆子自作主张,闹了个没脸。”
气氛冷僵,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如此自嘲,不定是给谁没脸。
顾明远急忙解释道:“老夫人误会了,明远并非这个意思。”
顾老夫人适时开口,“明远,我听闻王氏已给丝娆找了位人家,不知是哪一家?”
宋老夫人皱眉:“已经找好了?那顾学士刚刚为何不说,让我这老婆子白费口舌,说的口干舌燥,好一番自作多情,一盏盏茶下去倒真成了来蹭茶的。”
顾明远张张口,简直百口莫辩。
因着上次话说一半丝娆便咳嗽不止,连忙请了府医来,话题也被迫终止,他便忘记了,没曾想母亲竟一清二楚。
他如实道:“是翰林巷王员外的长子。”
顾老夫人又问:“可有定下?”
“还未同丝娆说。”
言老夫人接过话茬,“那就是了,既然还未说,想来你那夫人也并未回人家准信儿。”
顾老夫人叹道:“听闻这次普陀寺祈福,芳菲受了重伤,丝娆为了寻表妹随着去了后山,还失足落下山,也伤的不轻。”
宋老夫人甩着帕子,“士农工商,如此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你舍得嫁到商户人家去?我夔州老家三房虽没出什么大官,那嫡次子前两年却也中了秀才,现下准备再考,配你家表侄女,不委屈吧?”
顾明远沉思。
宋老夫人两手一摊,“罢了罢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