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今日一大早还阳光明媚的,只是不知怎的,刚过午时便飘起了大片的乌云,将原本金灿灿的阳光都遮住了。
藏玉阁里的丫鬟们正在来往准备着主子们的衣物和出门要备着的物什。
常妈妈站在台阶上指挥一番后,这才接过丫鬟准备的茶盏回到内室伺候着。
哪知一进去,就看到王氏站在窗口,不知是望着什么,就连手里的帕子落在脚边,也不知。
“夫人这是在看什么?这般出神?”常妈妈走过去,奉上盖碗茶。
王氏回神,挥了挥手,“没什么,可为菲儿请好假了?”
常妈妈将盖碗茶又放回桌上,“已经请好了,只是那位先生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王氏捏了捏眉心,“唉,不高兴便不高兴吧,送给宋老夫人的礼物,可有备好?”
“二小姐已经绣好了,老奴刚刚还去瞧了一眼,那白鹤绣的别提多美了,就跟活了似的,只是……”
常妈妈正说着,忽然有些犹豫,“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氏侧眸,淡淡道:“你我二人,又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说罢。”
常妈妈看着四下没有旁人,这才道:“夫人,您若是担心大少爷,何不多去去寿辉堂?大少爷到底是咱们学士府的嫡长子,老夫人不会坐视不管的,您又何苦总往宋国公府跑?”
王氏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想往宋国公府里跑?听说母亲和已逝的皇太后关系极好,说话必定是有分量的,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的性子,定会以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我打发回来,可青绍……我怀青绍的时候有多不容易,认祖归宗又有多艰难,妈妈你应该是知道的,那段日子,我每每想起心中依旧不是滋味,我如何舍得让青绍在宫里受苦?”
常妈妈也想起了那些日子,但还是劝道:“夫人,老奴知道您心里的苦,但宋老夫人……您去了这么多次,宋老夫人明里暗里表达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宋小公爷是什么样的人,都城里有足够的流言能告诉您,您当真要把二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王氏蓦的攥紧了手中的茶盏,下意识的看向了别处,动作幅度之大令头上步摇晃荡,“常妈妈,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做什么了?怎么就把菲儿往火坑里推了?不是、不是你说宋老夫人身份尊贵,若是多走动走动可以拓展圈子的吗?现在宋老夫人几次三番的主动邀请我去国公府做客,她是……是长辈,又是主动,我如何能推辞?”
“可是夫人,您每日过去并不是真的去做客啊,现在大少爷又被困宫里,您日日前去,宋老夫人那是何等人物?能不明白夫人您的心思吗?若是真心想要帮您,早就帮了,何必一直端着?要么是不想帮,要么就是别有所图在吊着您,等您主动上钩啊!”
王氏的视线越发躲闪,嘴角止不住的颤抖,“妈妈!你在说什么呢……宋老夫人何等的尊贵,能图我什么?妈妈,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被人听见,又是一桩误会。”
常妈妈欲言又止,两手叠放在腿上,掌心相贴全是细细的汗珠,“夫人,您仔细想想昨日宋老夫人说的话,宋老夫人图什么,您当真不知道吗?”
王氏侧过身子,往日的温柔眸里弥漫着苦涩与无奈,她闭上了眼睛,织金锦袖下紧紧握拳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
许久,才动了动嘴唇:
——“去看看二小姐,准备好了吗?”
常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的提在胸腔里,像是原本畅通无阻的山渠里堵了块大石头似的,死死的抵着喉咙。
可不论主仆多少年,奴婢只是奴婢。
常妈妈起身,只能应“是”,便继续去准备出门的物什,免得落了什么过去宋国公府后失礼,哪知一出门,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嘈杂,站在台阶上有假山挡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问身边的丫鬟:“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丫鬟回道:“好像是大小姐过来了。”
常妈妈一听,连忙迎了上去,哪知还没出门,就听到了声音:
“二妹妹在吗?”
没容丫鬟回答,常妈妈听到这,便大步拐了弯,福了福身子,“大小姐。”
顾初月转眸,便抬了抬手让刚刚回话的丫鬟下去,笑道:“二妹妹可在?”
“二小姐就在闺房里,大小姐手里拿的是?”常妈妈话说一半,就瞧见了大小姐手腕上挎着的食盒。
顾初月扬了扬手臂,黄花梨木食盒纹路精美,“我今天做了些糕点,听珍珠说二妹妹今日没有上课,便想着送一些过来给婵姨和二妹妹尝尝。”
“大小姐有心了,下次让下人来送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现在这天气也不好,听二小姐说,大小姐的风寒可刚刚好转。”
她听到“风寒”两字就有点头疼,叹了口气,道:“我哪里有什么风寒?近几日二妹妹都在上课,我怕打扰她,便一直没有去找她聊天,今日她难得休息,便想着来看看。”
常妈妈一听,便侧身道:“大小姐和二小姐真是姐妹情深,外面冷,大小姐还是快进去吧。”
顾初月一听,便点了点头,想着等等许是要和婵姨打招呼,便把手上的食盒递给了珍珠,哪知浅浅侧眸间,刚刚还有几分清净的回廊上,下人们行色匆匆。
她便随口一问,“近日二妹妹怎么没有去上课呀?是和人约好了,要去赴约吗?”
常妈妈扯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