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紫一想到那几十抬的珍宝马上就要跟着安怡静去岭州,就觉得牙酸:“祖母也太偏心了,明明都是她的孙女,偏把自己的嫁妆都给了大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真是白叫她一声祖母!”
玉姨娘冷笑一声:“人人都说这安老夫人最疼儿子,我呸!将军府几年前都快掀不开锅了,也没见那老太婆拿出一件东西,将军去问还被骂了一顿!老太婆真是好心机,再过些日子将军把那孟氏一休,我就是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了,那你就是嫡女,和安怡静身份一样的嫡女!凭什么这好东西都给那个小贱蹄子啊,真是没天理!”
听到孟氏要被休,安若紫脸上冒出喜色:“娘,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是孟氏被休,我不就是嫡女了吗!”
玉姨娘很是得意,扭着肩膀,“那是自然,我日后为正室,你和彬儿以后就是嫡子嫡女,到时候,看顾初月那个疯丫头还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安若紫面带兴奋之色,冷哼一声。
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她的身份,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府嫡女了,任谁都得高看她一眼。
只是她一想到那几十箱的宝贝过不了几日就要没了,又急的不行:“娘,那嫁妆就真的便宜安怡静了?”
玉姨娘冷哼一声,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自信:“一会儿你亲自写封信送到军营,这嫁妆,安怡静必须给我吐出一半来!”
安若紫立刻命人拿来纸笔,玉姨娘口述她来写。
玉姨娘扭着腰,什么好哥哥、安郎、泰郎各种称呼都冒出来了,全然不在意女儿就在身旁,直叫安若紫闹了个大红脸。
一封书信,把她们母女塑成了任人欺辱不敢声张满怀委屈的妾室庶女,将安怡静和安老夫人塑成了如铁心肠、手段蛮横的祖孙俩,甚至还拿手指点着水在上面滴了几滴,充当泪水。
最后,在安若紫不注意时,将自己的贴身香囊塞进了信封里。
一切都如玉姨娘所料。
当晚,安将军收到信后坐立难安,见那纸上的水印子更是心疼至极,觉得玉儿那一双眼睛定是又哭肿了,生怕玉氏母女明日接着受委屈,连夜快马加鞭回了将军府。
竹林幽院早就熄了灯,安将军被兰嬷嬷瘸着腿拿着棍子哄了出去。
安将军无法,只好转战到了安怡静的院子。
安怡静穿着一身里衣,今日闹了这么一遭她哪里有心情睡觉,便开始绣帕子跟荷包,苍白的小脸在昏黄的烛灯下愈显清瘦。
“将军!将军小姐已经歇下了您不能进去啊,将军!”
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安怡静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刚准备起身开门去看看怎么了,门就被大力踹开了。
安泰一身军装未褪,显然是连夜赶回来的,安怡静一怔,准备福身子请安,只是刚刚低头,就见面前一晃影——
“啪!”
安怡静还未反应,左半边脸就被打了一巴掌。
她未站稳,生生退了好几步,后腰撞上了圆桌,整个人半仰着躺到了圆桌上。
“哗啦”一声。
桌上的茶盏、针线盒全都被她撞到了地上。
“你这孽女!竟然敢连同母亲和外人欺负你姨娘和妹妹,还打了你姨娘和紫儿一巴掌,有你这么当晚辈、当姐姐的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安泰又扬起了手臂,院里的丫鬟连忙抱住了他的手臂,苦苦求道:“将军,将军您不能打小姐啊,奴婢求求您了……”
安泰怒火中烧,他是学武之人,力气比一般人要大,哪里是一个丫鬟能拦得住的,他用力一挥,丫鬟立刻撞到了门上。
安怡静发髻松散,外衫滑落,一身洁白的里衣沾上了褐色的茶汤,她用手撑着桌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这才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那双温柔的眼睛染上了猩红的血丝,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靠在圆桌边,这才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安泰见她起来,手又扬了起来,丫鬟见势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拦。
安怡静却扬起头,哑着嗓子道:“打,让他打!我这几年受他的打还少吗?”
说着,安泰扬起的手又要下来,安怡静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她苦笑着,已经做好了再挨一巴掌的准备。
只听“啪”的一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她猛的睁眼,就见贴身丫鬟挡在了自己身前,摔在地上,哭着抱住了安泰的腿。
“将军,小姐还有几日就要出嫁了,您怎么能打小姐啊,将军您不能再打小姐了啊!”
安泰一脚踢开了丫鬟,骂道:“我看这婚也不必成了,连孝敬长辈、疼爱妹妹都不知道,嫁过去怎么能侍奉好公婆丈夫!嫁过去也是给我将军府丢脸!”
外面的小丫鬟见势头不对,赶紧跑出了院子想去搬救兵,可大少爷、二少爷都不在家,老夫人病重不好打扰,这可怎么办啊!
小丫鬟急得直哭,突然想到了久居佛堂的夫人,小姐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时候挨打夫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想着,就赶紧往佛堂的方向跑。
院落里面乱成一团,院落外面围着几个起夜的婆子,原本是要回去继续睡觉的,听见这边动静也不顾秋寒,全蹲在墙边有滋有味的听着墙角儿。
院里丫鬟跪了一片,屋中安怡静扬着一张苍白的小脸,脸上是从来没有的倔强。
一袭里衣衬得她越发孱弱,整个人摇摇欲坠恍若随时就要倒下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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