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地感觉到过,来自世界的恶意。
就像是,一脸呵呵地从我手里抢走番茄汁举在我身高所不及的高度,并坚守着“任我使多大力气往他身上招呼都不还给我”的戏谑。
天真如我,居然还会产生“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这种甜到腻人的想法。并期待着,看到我这副梨花带雨模样的他,就能轻易地把番茄汁还给我。
可实际上,我能做的,也只是苦大仇深地盯着他,看着他一边比划着番茄汁的诱惑,一边嘲笑我的无力。
因为我知道,我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不足以让他移动哪怕半步。以及,就算我哭得满地打滚,他也不会把番茄汁还给我。
他抢我的番茄汁,并不是想让我打他,更不是想观摩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
“恶意”只有过程,引发什么结果他都不在乎。
毕竟,我也引发不了他预料之外的结果。
所以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他抢走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尽管有时候我也会思考着“如果他把我身上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全抢走了,我会变成什么样”这种事。但遗憾的是,往往没等我得出结论,他又会抢走我一样东西。
——就像现在,我感觉我的脸正被别人捏着。
最原始的想法是“这天杀的混蛋难道不知道尊重别人的睡眠时间吗你知道我忍着多大的瞌睡才坚持着回到旅店吗结果没等我睡着伊诺父母就到了我还得拖着这硬邦邦的身体跟他们一起进宫见皇上好不容易能睡一会你特么又来捏我的脸混蛋亮兵器我要和你决斗”这般,满是负面情绪的抱怨。
但随即,身体最近形成的习惯告诉我,醒来后的世界,依然是充满着恶意的,不会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
——名为“自我保护”的,“经验主义”。
没有选择爆粗口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徘徊在左手拇指附近的痛觉入侵了过来,让刚睁开眼的我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再来,还没来得及去想个办法弱化这股会自行律动的痛觉,便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
从重量上考虑,我似乎是被什么比毛毯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从温度上考虑,这似乎是个有生命的动物;从大小上考虑,这似乎是个人型生物。
然后,当我做完这一系列能加重我头昏程度的思考之后,眼睛就适应了这片没被驱散干净的黑暗。
借着那微弱的光芒,我看到了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
字面直译的,天蓝se。
“纤……言?”
见我醒了过来,纤言立马凑了过来,哼着轻快的小调,在我脸上蹭来蹭去的。
虽然有些延迟,不过她脸颊上那柔软的触感,还是帮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几番周折,我终于回到了那满是我体香的床上;而第二件,则是在大半夜的现在,纤言她像是喝多了一样压在我身上……非礼我。
其实关于这个用以连结我们之间现状的词,我是有所犹豫的,直到她蹭的我有些厌烦了,才下定决心认为她是喝多了。
不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处于一个连“反常”都没办法形容的状态。
因为考虑到她的直线时间的话,现在应该是处于刚刚得知我身份的时候。
“纤言……你没事?”轻拍着她的背,我决定再问一次,语重心长的。
我确实有些担心。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来说。
似乎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怪味道,停下动作的纤言,缓缓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随后目不转睛的,俯瞰着我。
纤言脸上的笑容迟迟没有成型——或者说早就成型了——从她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就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抢走我的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高举在我触碰不到的地方一样。
经过一番饶有兴趣的打量之后,纤言轻轻地笑出了声。
“不开上帝视角,你就看不出来我是谁吗?”
然后,如此问道。
——跟灵光一闪的气流声不一样,这种“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一般是用来描述“毁坏”的。
我张着嘴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支支吾吾地选好台词:“……秋……语?”
有些害怕,所以一时之间没敢呼吸。
面前的少女看到我的表情后,只纠结了一秒左右,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什么啊你那副表情,”少女捏着我的脸颊笑道,“我们不是刚刚分开没多久嘛,干嘛摆出这么一副怀念的样子啊。”
“真的是……秋语?”
“当然是我啦,”少女轻声道,“除了我谁还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嘛。”
听到她那若无其事的语气之后,我深吸了口气。
然后抱紧了她。
“……怎么了吗?”怀里的温度没有挣扎,耳边的语气也相当的温柔。
“没什么,撒下娇而已。”
“阿九……你在哭吗?”
“没有。”
“……可声调都变了诶。”
“错觉。”
“嗯……虽然很开心你的反应啦……”怀里的异物语调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的时间不多的……明白吗?”
没有直接说“放开那女孩”,也没有直接说“有很重要的事对我说”。而是比任何人都熟练的,为有所动摇的我阐述了一遍现状。
再把选择权递交到我手里。
“我听着呢,”吸了吸鼻子,“你说。”
“那……咳咳,首先,要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