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光辉打在她的脸上,像是落了一层浅金色的轻纱,程慕娴低头避开陆又白的目光,头上的一对翘头镶珠流苏簪子折射出漂亮的颜色。
只是看久了难免叫人有些眼疼。
陆又白冷不丁的从程慕娴背后抱着她,一双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身,浅叹一口气:
“卿卿。”
“朕一直都想问。”
“你为什么对韩芷柔那么固执?固执到连朕做什么,你都不肯信。”
程慕娴看见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腰身上,半晌都没有言语。
陆又白是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起这件事情。
只是她真的能信吗?
上辈子受过的那些伤哪里是那么轻易地抹平?
目光落在陆又白的手臂上,若是不仔细看,他的手背上还有浅浅的伤痕。
那是之前她生孩子的时候,被她抓破的。
她清楚自己不是那么的淡然,甚至比上辈子更加的多疑敏感。
入宫这条路本不是她想要选择的,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威胁她……
她以为的按部就班,谁知道全部都乱了套。
越是这般,她越是心里不安。
这种未知的恐慌和看不见的路,对她来说实在是难熬。
抛开其他的不说,陆又白对她已经足够好了。
好到有时候连太后都看不过去。
可她,不敢啊。
不敢去接受,也不敢去回应。
上辈子满腔真心错付,到头来伤的最重的是自己,在一旁独自舔舐伤口的也是自己。
她怕自己陷进去以后再次被伤。
程慕娴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在陆又白眼里,后者心里紧了紧,最终还是不敢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程慕娴。
陆又白清楚,若是他告诉了程慕娴,要么她选择不信,要么她信了。
不信的后果就是觉得他中邪甚至哪里不对劲,可能会想办法远离他,这不是陆又白想要看见的。
信的后果——估计到那个时候,在他的卿卿眼里,他这辈子对她那么好完全就是因为上辈子错过一次,所以这辈子来赎罪的。
他知道自己上辈子混蛋,混蛋的连他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拍死自己。
他怎么就那么蠢,一次次的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一开始她说不想要当皇后,陆又白其实心里一软, 是想要放过的。
虽说不知道个中缘由,可陆又白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从头到尾都对不起。
或许一开始他只存了补偿的心思,觉得她上辈子救了他避免西昭江山易主。
也要弥补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
不都说解铃人还需系铃人吗?
可后来,陆又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陷进去的。
其实更多的时候,陆又白都知道程慕娴心里不待见他——上辈子他后宫那么多女人,这点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一个人若是真的只在乎自己,心里就应该没有别人的位置。
否则那不叫做在乎,那叫做一视同仁。
而她,也不会想着一次次把他推开。
他甚至还魔怔了,以为她有青梅竹马。
但实际上没有。
今天陆又白主动提起来这个问题,他就是想要从程慕娴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都一年多了。
上辈子那个在身后追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人,变成了这辈子他费尽心思都想要换取真心的那一个。
佛法里面都说因果轮回。
可能他重生了,那么他上辈子的的因,就成了这辈子的果。
一时间二人安安静静的相拥,远远的,锦书看着这么一副和谐的画面,小手捧住小脸,就差脑门上冒泡泡了。
“很羡慕?”高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低声问了一句。
“嗯嗯。”锦书点点头。
高平沉思一下,忽然学了陆又白,伸手抱了一下锦书。
锦书吓得差点叫出声!
手忙脚乱的挣脱这个拥抱,锦书那一张白瓷的脸蛋都变得红彤彤的:
“你、你干嘛!”
她充其量是个小宫女,高平对她来说仿佛就是能够随时能捏死她的存在。
锦书尽量压低了声音,唯恐惊扰到了帝后二人。
眼前这位处事不惊的暗卫头子,脸上倒是少见的出现几分失落:
“你不是说你羡慕吗?”
锦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骂他吧,又不敢;想打他吧,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打得过人家?
到最后只能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一脸凶狠:
“下次不要来找我要点心了!”
锦书气呼呼的整理了一下腰间的宫绦,转身换了个位置站着。
她要等娘娘的,才不要和这个登徒子一块!
高平就这么看着锦书走了好几步,在不远处站好。
留个整齐的后脑勺给他。
“噗嗤……”
“忍不住了……”
“还挺惨。”
高平登时一个眼刀子往身后刮过去,几个跟着他在后头值守的暗卫一脸惊恐。
暗卫:妈呀!头儿发火了!
现在跑来得及吗!
高平见这几个老实的止住看笑话的意思,便收回了目光。
看向锦书的时候,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至于程慕娴和陆又白那头,哪里是相拥共看风景的,分明就是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景象。
两个人,彼此心里都在纠结。
可谁也不敢先开口,好像先开口就是一个输字。
程慕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