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黎明之前最深沉的夜,晨风带着夜的凉意肆虐在空旷无人的街。
圆月西斜,群星将坠。
宋钟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雄伟的城墙堵在前面,一人在那里一站,就有着一种横刀立马,纵横八荒的威势弥漫出来。
几个来自县衙的人,心中一颤,额头上有着冰凉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常师爷,真是好大的威风,郑县虽小,也是朝廷的地方,难道你可以唯我独尊了吗?”
宋钟步子向前一踏,几个衙役被宋钟的气势压迫之下,纷纷避让。
待宋钟到了轿子跟前,手掌朝着轿子里面一探,五指分开,如同一个巨大的蒲扇,朝着常浩的头上盖了下去。
常浩眼前一黑,但觉的仿若有着巨山压顶,胸中大气都喘不上来,有着一种被碾压成尘的滋味横生,无能无力,无可奈何,只能坐以待毙。
心头明知是大祸临头,可是身体却做不出来任何的反应,只能看着手掌横压而来,就像是一片青天在眼前坍塌,压落,逃无可逃。
手掌即将到了常浩的头顶的时候,朝着外面轻轻一挪,五指弯曲如钩,一把抓住常浩的衣领,就像是抓小鸡子一样,硬生生的把常浩从轿子里面拽了出来。
朝着地上一惯,滚出去好几米远。
此时常浩才觉得心头的大山散去,见得清风明月,不断的大口的呼吸,刚刚的那种濒临死亡的体验,让他觉得现在的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的美好。
“宋大侠,宋大侠,是我不对,没有认出来大侠的声音,万罪,万罪!”
当他稳住身形,抬起头来,看到那横在街上的身形的时候,眸子一缩,让他的心都紧了又紧,麻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大跑着到了宋钟的面前,躬着身子,低着头,脸上挂着最为灿烂的笑容,不断的请罪。
“宋大侠?”
宋钟并没有低头理会常浩,自身的煞气也没有收敛,只是在那里轻轻的站着,任由晨风吹来,衣衫翻飞,微微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明月。
“你这是讽刺我吗,谁不知道,我在江湖上被称为肆意妄为,横行无忌的魔头?我是魔头怎么了,你难道瞧不起我宋老魔,故意讽刺我是宋大侠,世上可有我这样为了求道舍弃一切的大侠?”
自从宋钟进了郑县大牢之后,对于宋钟的所有的经历,常浩早已经令人调查的清清楚楚,知道此人杀性很重,为了追求武道极致,闯过许多武道宗门,武道世家。
武道大成之后,为了更进一步,成为练气士,更是踏遍了千山万水,寻道求真,可是历经数十年归来之后,仍是没有成为练气士。
在这期间,他杀人无算,但凡是行凶作恶的,被他碰上,不死也伤,几乎没有完整的从他面前离开的。
直到十年前,他才来到郑县,自投大牢中,在大牢中混吃混喝,赖着不走了。
大有在郑县大牢中养老归终的意思,曾经也因此让郑县的县令刘洪夜不能寐,让人暗中下毒数次,都被宋钟发现,且直接动手斩杀。
从那以后,刘洪再也没有敢动杀死宋钟的念头,更是小心翼翼的老实一段时间,后来见只要不管他,宋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牢中那里也不去,更是打听到宋钟从来没有杀官的经历之后,刘洪才开始大着胆子,再一次又一次的收受起来贿赂。
貌似是为了弥补那段老实日子的损失,搜刮起来的手段,更为酷烈,说郑县已经被他搜刮的赤地千里也不为过。
但是宋钟,始终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止一次的向着自己的心腹常浩提起过此人,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人。
但是宋钟是武道宗师,武者中几乎无敌,也许只有练气士才能够斩杀了他。
只是朝廷的练气士也不是他可以随意调动的,也只能就此罢休,没有想到,今日里,宋钟终于从大牢中走出来。
而且还第一个找上了自己。
常浩觉得一定是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点子背的很,命有点儿苦!
看着抬头望月的宋钟,常浩满肚子的苦水,都不知道向谁说,只能是陪着笑脸,江湖传言宋老魔喜怒无常,对恶人的手段更是酷烈。
他心中知道,自己作为刘洪的爪牙,为虎作伥多年,绝对算不上好人。
宋老魔虽然不杀有着品级的官,可是许多行凶作恶的小吏,却是被他不知道杀了多少。
对于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朝廷,也往往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被宋老魔的言语一怼,就算是往日伶牙俐齿,满肚子机谋灵便的常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去接宋老魔的话头。
只是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浑身如同筛糠一样打颤,甚至都因为紧张和恐惧,两排牙齿也开始不住的叩击在一起,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这声音在临近天亮前的最为深沉的寂静黑夜中,显得分外的响亮。
“走吧,随我去屋顶上坐一坐,我有事问你!”
宋钟抓起常浩的衣领,脚掌一蹬地,如同冲天炮一样直冲而上,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屋脊上面。
“你们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一会好送常大人归去。”
一缕声音,清晰的传到脸色彷徨的各个衙役的耳朵里面,声音清晰,如同耳语,却是并没有扩散。
这是一家富户最高的屋脊,红砖瓦房,宋钟带着常浩到了上面,两人轻轻的站在屋脊上面,宋钟如履平地。
常浩却是身子打晃,十分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