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略略思索道:“她一个乡野村夫的女儿进了我黄家做正室,还敢不许纳妾?只是你四哥如今身份不比从前,这妾该如何纳,得好好思量思量。”
黄淑敏道:“女儿这边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氏自然想的是刘家的姑娘,只是刘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婆婆把自己娘家的姑娘弄来给庶子做妾,怎么也拉不下这张脸面,听说女儿有人选,便道:“说来听听。”
“王家四房最小的一个庶出女儿,刚刚及笄,长得也标致得很,母亲也知道,四房的人都没了,她姨娘也被送到了慈缘寺,王家人托了我在寺的看管她,若是把她的女儿给四哥作妾,我手上又管着她的姨娘,我们说东,她还能往西?”
刘氏听完眼睛一亮:“那你过几日把那丫头带过来我瞧瞧,只是不知王家老大能不能同意。”
“四房人都没了,她又是个庶女,我们四哥如今多的是人巴结,也不是亲女儿,王家老大能不同意?”
刘氏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过了。”
三日后的腊八节,一早黄玉馨携妹妹去给刘氏问安,刘氏留了所有人在安华堂里吃腊八粥。
刘氏与三个媳妇坐了一桌,半大的姑娘小子们又各坐一桌,丫鬟端了热腾腾的粥上来,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都默默无声的吃着,除了偶有碗碟碰撞的声音,再无其它声响。
刘氏穿了件半旧的素面夹袄,袖口磨得有些泛白,伺候她的朱妈妈也同她一样,常年穿一身旧裳,自诩勤俭,三房的媳妇也不得不学着她,穿得极为俭仆素净。
刘氏一向不喜甜食,吃了两口,放下碗,朱妈妈拿热茶给她漱了口。三房的杨氏也放下碗说道:“母亲,您怎么就吃这么点?再多用一些吧,马上过年了,这一天天的事儿也多,年节的单子都拟好了,晚点我送来您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再添减。”
刘氏悠悠说道:“过了腊八就是年,我们这一大家子买了新宅又刚搬了新家,这里里外外的还没打点清楚,年关又至,家里今年情况与往年也不同,老四升了官,各家送的节礼就都重了,咱们的回礼也得跟着往上加,哎!真是愁人哪!”
三房杨氏回道:“还是怪我无用,不能替母亲分忧。”
刘氏道:“你确实应该好好学着点,我这老婆子也快不中用了,一把年纪了,既要盯着各庄子铺子的账目,还要安排这一大家子的进进出出,上了年纪的人,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大房顾氏讨好道:“母亲且放宽了心好好养着,三弟妹是个能干的,有母亲调教,慢慢熟练了就好了。”
二房的卫氏突然问道:“母亲,听说今年府里各个铺子庄子的收成不错,这年关节下的,府里不是有分年例吗?怎的没有分给我们?”
大房的顾氏和三房的杨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照不宣地看着有些拎不清的二房,两人都默不作声,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二房卫氏是黄祀兴的填房,近二十岁的老姑娘,年初进的门,还不了解刘氏的作派。
刘氏有些不悦地道:“收成不错?你打哪听来的?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不想着怎么努力上进,整天惦记着家里那点子产业,我若不紧着些,迟早让你们坐吃山空,咱们府上年例也是有的,各房分五十两银子再带些庄子里的山货就成了。”
卫氏惊呼:“我原以为没有上万两,怎么着也得有大几千两才是,怎么会才五十两?”
刘氏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大几千两?你当府里有座金山银山?平日这么一大家子人吃穿嚼用,周情达理,哪里不得花钱?各府里分年例不过图个吉兆彩头,你倒还指望上了?”
卫氏依旧疑惑道:“那不能够吧?我娘家父亲那边每年过年都能分好几千两,卫家比起黄府,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年例总不能差过卫家吧?”
刘氏气得脸色有些发青,一掌拍在桌子上,振得碗碟叮当响:“你拿你那破落卫家和黄府比?谁给你的脸?你当人人都如同你卫家暗地里做些投机钻营的买卖,赚了几个臭钱就乌鸦比凤凰?黄府世代簪缨,诗书礼仪传家,岂是你那铜臭熏天的卫家能比的?”
那一掌拍得所有人都怔了一怔,三房杨氏与大房顾氏又互相对望一眼,顾氏有些憋不住想笑,杨氏则朝她使眼色,意在让她出声说话。顾氏会了意,突兀地站了起来:“哎呀!母亲,可动不得气呀!这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二弟妹年纪轻,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话不知天高地厚,母亲直接训斥就是了,可不要生气了!”
杨氏也趁机站起来:“母亲别生气了,二嫂也不是有意的,她就是这么个直性子,都是我们这些做媳妇的不懂事,整日里干吃闲饭,也不懂体谅母亲的难处,要不这样吧,我拿出一千两银子补贴家用,虽抵不上多大用,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氏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难处,我们家大业大的,花销自然也大,老爷常说,家和万事兴,一家人都应该齐成一条心,互相帮衬着,整日里计较自个儿的得失,哪能成大事?”
顾氏见杨氏说要拿出一千两,心里一沉。杨氏是嫡女,嫁过来的时候,嫁妆也是丰厚的,她又是个能干的,帮着婆母管家,也能捞着不少好处,而自己一个庶女嫁过来,虽是大房,一直不受刘氏待见,若不是黄祀俞这些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