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默默自觉的盛了第三碗,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不好意思垂了垂眸,停了下来。
“萧怀一,你怎么不吃?”好像都是她在吃。
萧怀一执起筷子,夹了两片鱼肉到她碗中,“我不饿……”
看她吃的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忽然有点担心,一会汤都不够她喝。
鱼汤鲜美可口,脑袋跟味蕾一样,也打开了。
苏临笙回忆今天的事情,不免意外,“看来大池国并没有多在乎李鉴仁这个建仁王,他爹毕竟是当朝国师,说废就废了。”
“废一个虚名头的王爷,平息了不可预测的隐患,像赫连风说的,值得且划算。”
易地而处,站在赫连风的立场上,萧怀一沉思了片刻,他这么做还有别的缘由,“恐怕赫连风也发现了李鉴仁暗中所作所为的异常,只是跟我们一样尚未掌握到其中真正的原因,来揭开他罢了。”
所以他才会冒着可能被人说其欲盖弥彰的风险,在扬帝面前主动提到建仁王疏忽招兵之责,来转移此事。
苏临笙将咬着的筷子移开,犹疑:“李鉴仁纵火是事实,皇上没有提及此事,是因为齐拯吗?”
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扬帝对凶手李鉴仁的不问责。
“可以这么说,以他在边关的名声,单凭皂角靴和齐拯的口供,即便皇上相信,可不足以让他人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胸腔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此刻并没有说出。
“李鉴仁心中有鬼,此番被废必然不甘心,可能还会有动作。”苏临笙担忧着,现在的他就是一颗藏在东临的蛀牙。
萧怀一却眸中一亮,“不错,明面上虽然不能对他怎样,可他既然露了陷,藏的再好总会再露出别的破绽的。”
眼下,不抓他才更有意义。
苏临笙想到了神秘女子,“你想以他为突破口,揪出神秘女子和背后的通颠之人?”
萧怀一不动声色的笑了,“他们在暗,那我们也在暗好了。”
暗中行动,他可是经验丰富,深有心得。
那就比比看,谁藏的更深。
想到了神秘女子,苏临笙脑海里浮上了月华摄人心魄的容颜,耳朵里回荡着的是她肆无忌惮,张狂的冷笑声,“神秘女子借月华来转移嫌疑,想必是很了解她与皇上之间的纠葛,而皇上似乎也很纵容月华这个人。”
“月华圣女,怎么说也是皇上格外恩宠的雪妃的师妹,虽然她当年不慎走了歪道,皇上始终念及旧日情谊。”他的声音似在叙述一件事实,听不出任何情绪。
因着当时年幼,萧怀一并不十分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
他们之间的渊源,也是后来他遇到秦老阁主才有所知晓。
他只知,当年月华闯进宫逼迫皇上交出他的未婚夫洛颜,而他的未婚夫被传与雪妃有染。
当年的他并不懂。
后来,传来的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真相不得而知,却烧毁了他们之间的唯一一点同门情谊。
竟还有这层关系,难怪?
苏临笙垂眸不语,盯着碗里奶白色的鱼汤微微出神,纠结许久问:“我在醉仙居听说,她的未婚夫是犯了宫规,逃亡而死,所以月华才对皇上存了怨怼。”
究竟是触了什么宫规?
萧怀一微微蹙眉,洛颜似乎并未对她吐露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
甚至当年宫变的一字一句。
而她却很想知晓始末,甚至他能感觉到,今日入宫,她是为了帮助澄清月华而去的。
这几日,阿寻在卫飞处修养身体,无意间提及,她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
所以,她又是为何背着洛颜,偷偷在查当年的事情?
她定是发现了什么。
却又不敢去问洛颜,或许她明白根本无法从洛颜处得到真实的答案,无须去问。
洛颜啊洛颜,他究竟在想什么?
明明活着,若是当年之事有假,他为何选择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不愿问世?不愿澄清?
他刻意教了她雪妃娘娘身前擅长的绝招“暗影之法”,他不会看错,那日在苏苑的竹林,她便是用暗影给他设计到机关深坑内。
还有那些驱邪治蛊的机关术心法,苏苑的机关竹林阵,这一切都说明,他在谨慎,预防着什么。
循着这个想法,萧怀一忽而想起当年人们口中提及的那场大火。
剑眉微微敛起,搁在桌案的手默默收在了一处,心中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缘由。
洛颜或许不是不想出来。
他只是出不来,害怕,甚至没有信心拿雪妃唯一的孩子出来冒险罢了。
这个想法清晰起来,在他的心底掀起不小的起伏。
他努力镇定,抬眸,不着痕迹的看向正垂首,半勺半勺的舀着汤王嘴里送,却漫不经心的苏临笙。
他终究半是含糊的开了口,回应她心中的疑惑,“江湖人士,干涉朝政。”
他所知晓的,扬帝当年传递给朝臣的便是这样的八个字定论。
而他后来也知道,那并非是真正的事实,只是扬帝用以平息另一件事而做出的选择。
苏临笙的勺子放在唇边,许久忘了送汤进嘴里,喃喃:“只是干涉朝政吗?”
“皇上最宠爱的雪妃,是当年逍遥阁阁主的女儿,洛颜是她的师兄,雪妃住进宫中后,身为江湖人士身份的洛颜,却忘了宫廷礼仪,彼此身份已大改,被传与雪妃来往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