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反应了片刻,缓缓理解过来。
不等萧怀一踱步走开,给他们时间考虑,以松儿打头,他们便心领神会似得,不假思索,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他们在东临甚至天下人的眼中,形象原本就十分糟糕,以为他们都是拥有着怪血的鬼炎人。
如今却被告知,他们体内的血,可以用作药引,拯救数以千计的难民,几人的眸子里是不可置信,更是激动兴奋。
松儿想法简单纯粹,救他的仙子姐姐想要救那些难民,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将军和仙子姐姐都是我们的恩人,你们相信我们,我们的血随时准备着。”
萧怀一见他稚嫩而清秀的脸庞,说出的话却十分真挚,嘴角欣慰的笑了笑。
他将目光移到了松儿的娘身上,此次难民中毒人数之多,而鬼炎少年身体也才恢复,此番献药引,势必对身体也有损耗,理应征得她的同意。
而松儿的娘这时已从角落里站起身来,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浑浊,经过几日的调养,显得炯炯有神。
“老妇的血也行,带上我吧。”她态度恳切,满是沟壑的面上浮上淡淡的笑容,望着几名鬼炎少年。
“我们能回去大池国,多是仰仗了将军和苏姑娘从中周旋,但终归是惹了麻烦,此次便是给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了。”
几名少年围在老妇身边,目光灼灼,开心地咧开嘴角。
萧怀一本就对这样的结果抱有很大的自信,但此刻亲眼见证他们的态度,他只觉得,苏临笙当初冒着展露机关术的风险救他们,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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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庄。
一**宫中调拨的太医进了雪庄,奉命配合萧长留诊治难民。
庄外,六王爷府中派来增援的侍卫们身影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帐篷间,运过来一批更为舒适的物资。
浅橙色的光晕铺洒,让原本过分沉寂的雪庄有了些许的活力。
立在兰苑不远土坡处的两个身影在余晖中被拉的更为修长。
夕阳染红了天际,这里无风,是个看晚霞的好据点。
苏临笙却觉得心底蔓延着一股凉意,下意识拢了拢衣衫。
这些本是深处水深火热的难民们,却成了神秘女子达成私利的攻击目标。
她深信,即使不是这些人,也会别更多别的无辜者。
此刻,她不再同情可怜他们,只剩坚定的念头,揪出神秘女子,神秘女子既然想要大动干戈,那么她便要化干戈为玉帛。
抬眸间,宽敞高大的帐篷处,今日喊救命的小男孩被人转移到了那里。
眼下,他正在被一个贴心的侍卫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喝粥。
苏临笙摸了摸手腕的伤口,今日多亏了那名男童,若不是他突然发作,她还寻不到解决的头绪。
白羽侧眸,就瞥见她腕上殷红的伤口。
下一刻,他搭在手腕处的黑色披风轻轻覆在了她身上。
苏临笙猝不及防,身体僵了僵,听到他温和的嗓音在耳畔:“临笙姑娘,你是救他们的恩人,我受圣命在身负责难民事宜,你要保重身体,否则我怕难以交差。”
“谢谢,”苏临笙原本有些局促,听到此话,拢紧了黑色披风的领口,心中自惭形秽。
“烨王爷才是他们的恩人不是吗?”他身居高位,却能降尊屈膝,设身处地为难民的处境着想,给他们最需要的。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那个被人喊做不近人情的古怪老将军,“还有萧老师傅。”
当然,她也不能否认,这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将难民之事放在心头的当今圣上,尽管她对这个圣上的情绪多少有些复杂。
相比较他们的举动,她所做的才是微不足道,结果眼下却被冠以“恩人”的称号,她实在是受之有愧。
自己不过是放了点血,还把自己放倒了……
这件事……
这事要是被父亲知晓了,定会被教训一番,然后嘲笑许久。
更别说山中闭关的鬼叔叔了。
当然,此事事先她忘记打招呼,必然很快在卫飞家休养身体的阿寻就知晓了,她得守好阿寻这道关,不能让这件事有机会传到爹爹和叔叔耳中最好。
“临笙姑娘临危不惧,才让他们的生命有了转机,”她毫不犹豫割破手腕的那瞬间,白羽承认自己那一刻被震慑到,“你之于他们,犹如再生父母。”
苏临笙听到这里愣了愣,有些意外和新鲜,忍不住弯唇笑了笑。
白羽见状,意识到自己对着一个不过十七的姑娘说父母,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他轻咳了声,“抱歉,是本王说错话了。”
苏临笙忙不迭摆手,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反应。
白羽不解,“那你笑什么?”
她摇了摇头,笑意盈盈,“烨王爷知道吗?除了我爹的徒弟,很少人叫我临笙的名字”
临笙姑娘?
白羽反应过来是这个称呼,不禁低头垂眸,眉宇间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倒是巧了,也甚少有人喊我烨王爷。”
他在皇族子弟中排行老六,朝中上下听到最多的称呼便是六王爷。
除了自己几个随身的亲信,苏临笙是唯一一个以他的字来称呼他的王爷身份。
除了那次东临街头灯火阑珊处的惊魂一瞥,给他极大的印象外,这个女子,于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或许源于这个称呼。
或许源于她的奋不顾身时的胆大举动,像极了一个人……
苏临笙偏过头,星眸含笑中略有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