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萧怀一立在东屿山平原西南一角,俯瞰着前方深陷的万丈沟壑,剑眉微敛。
那里曾是碧湖。
如今只是个分不清轮廓的天坑,远远望过去,更像是荒芜迷瘴之地。
“将军,小心脚下,那里有坍塌的危险。”
萧怀一身后站着两名将士,开口说话的是左边那位,营中的百夫长赵焰。
他紧盯着萧怀一脚下的那方地面,心惊胆战地伸了伸手。
他不太懂,以前将军从不来这偏僻的角落,最近倒是来的频繁。
还不时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地形。
将军这次紧急赶回来,便是因为昨夜突然发生的此处悬崖崩塌之事。
赵焰身边的偏将林昭语气也颇为担忧,“将军,你快点回来,这边土质本就松,加上前几日暴雨,随时还会塌。”
萧怀一不紧不慢地退后了两步,手掌内力轻挥,脚前方的地面轰然裂开,土大面积地落入无尽深渊。
两名将士浑身抖了抖,“将军……”
“公子危险!”另一个紧张的声音,自他两人身后传来。
耳边还有土和碎石碰撞崖壁发出的声响,火急火燎赶来的卫飞看着面前一幕,心惊肉跳。
“不要大惊小怪。”萧怀一收回目光,心底彻底放弃了这条原本通往碧湖的捷径,也是险径,“通知营中所有人,无事不要出现在这里。”
“是,”林昭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落在地面,“将军……你还是先回来吧。”
萧怀一看着卫飞将手压在胸口,惊吓过度的样子,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你站的这里也危险,不走?”
走了两步的萧怀一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想起他应该在处理鬼炎少年的事,“有事?”
卫飞木在了原地,半晌道:“离修来报,苏姑娘遇袭了?”
话音刚落,身旁两位将士就目睹刚才站在悬崖危险边缘,表情云淡风轻的大将军,眸色巨变,神采飞扬的朗颜上掩饰不住的紧张。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心里都在疑惑,苏姑娘是谁?
“动手的人是谁?”萧怀一眸子冷冽下来。
“还在查,不过……”卫飞低了低头,似有顾虑地压低了声音。
萧怀一言简意赅,“路上再说。”
两位在旁的将士再次抬眸,只看见萧怀一一闪而过的衣角袍影。
“卫副将,将军怎么了?”赵焰话比较多,好奇。
卫飞扭头瞥了两人一眼,言简意赅地丢下一句“有人动了他的军师,真要命!”便紧追着前方那道已经模糊的身影方向而去。
***
毓庭坊。
苏临笙抿了口茶,便将茶盏搁下,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挠了挠悠闲趴在她蒲团里侧温顺的白狐。
她在坊里的户头上银两不足一百两,不知够不够用来打听这白狐主人的消息?
无羁端着茶壶掀帘而出,一抬眸就看见茶座那里若有所思的苏临笙。
他本来要送茶水的方向也是那里,却在看见她的那刻,脚步下意识的犹豫了下。
正思量着什么,苏临笙已抬手冲他挥了挥,无羁便匆匆给她的邻座客人将茶奉上,才慢吞吞地移步,低头到了苏临笙跟前。
“坐啊,无羁。”苏临笙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眼神感激,上回多亏了无羁出面帮月华澄清事实,“你怎么没跟汀屏姐姐一起?”
听说,无羁是个孤儿,是汀屏收留了他在身边,无论去哪里,总会带着他。
无羁却愣在原地没坐,侧对着她,神色拘谨,摇了摇头,简单做了个手势表示,“她办私事,今天就会回来的。”
苏临笙知道他说的私事,是汀屏帮她那个乡下亲戚物色都城好宅。
这时邻座的几人似乎在说什么江湖趣事,声音时大时小,其中一人说到兴起,霍地站起身,“什么,公子夜真的在都城?”
苏临笙闻言,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眸。
江湖人这几年,追踪公子夜的踪影锲而不舍。
尤其最近,听到公子夜名字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们刚才说的言辞肯定,仿佛他们已经确定了公子夜就在都城的消息。
这个消息到底是江湖人得空穴来风,还是公子夜的足迹真得被人有所察觉?
她捋着白狐的手指顿了顿,忽而想起一个人,李鉴仁。
“可不是,听说昨夜还出现在了毓庭坊,而且最近街上到处都是挑战公子夜的告示,我想最近都城和江湖都要热闹了。”
另一青衫男子面露遐想激动之色,以至于手中的茶盏没有稳稳搁在桌上,顺着几沿哐当一声,滚到无羁的脚旁。
无羁下意识去给客人拾起,就在他蹲下的那刻。
苏临笙瞥见了他嘴角和脊椎处的几道明显红肿的痕迹。
无羁将茶盏还给邻座青衫男子,男子随口道了谢后,无羁似乎意识到了苏临笙的目光,就又匆匆垂下头。
他搓了搓手,比划了下,伸手取案几上的茶壶,说给苏临笙加热水。
苏临笙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利落地移走。
她从刚才就觉得他心不在焉,眼下看到他的伤,不免担忧,“你的伤,谁动的手?”
之间也见过他在毓庭坊被叶之烈欺负过的情景。
无羁闻言,没有再闪躲,只是难堪地摸摸嘴角还有些红肿的地方,做了个手势,“我自己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下来。”
摔倒?
苏临笙狐疑的眼神,还能摔成这样?
她见过不少父亲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