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拯沉浸在痛苦中,怅然若失地笑了两声,“眼下还有什么更大的事?”
阿动感受到什么不对劲,犹豫了。
萧怀一视线直接落到六儿身上,“六儿兄弟,你来说。”
“大哥,叶之烈卖了齐府旧宅。”六儿目光犹疑了下,扭头看向齐拯吞吞吐吐。
神情木然的齐拯终于动了动,“齐府旧宅……”
阿动撇开了脸,这个消息也是他刚才和六儿去市集准备买些下酒的小菜,无意间在叶之烈身边的小厮口中听闻的。
原因竟是,齐府主人曾谋反死去,齐宅阴魂不散,风水不好。
萧怀一神色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声音却微微动容,“不错,齐府旧宅保住了,不属于叶之烈了。”
齐拯讷讷反应,“什么意思?”
萧怀一深吸了口气,目光灼灼,“是汀屏保住的,买主是小时候照顾你和她的奶娘。”
他想到当初在毓庭坊汀屏的房间,看到的那些金银首饰,总算明白了,这些年,汀屏在都城打拼是为了什么?
齐拯双眸酸涩,恍然如梦,“汀屏?奶娘?”
这么多年,他无数次梦到那个有过美好回忆的齐府。
那里,有精心照料他的奶娘。
那里,有陪他玩耍打闹的汀屏。
那里,还有一颗父亲亲手摘下的枣树。
他曾经站在树下,拿着萧怀一亲手制作的弹弓,打了满地的枣儿。
后来……
齐府因为谋逆之事,被封了。
再后来,齐府落到了叶之烈的手中。
他太明白,想要保住齐府,是多么难得一件事情。
他没想到,最后竟是从小在他身边的唯一的两个女人保住了齐府。
想到这里,他心底既震惊又万分羞愧。
肩膀微垂着,许久抬不起头来。
苏临笙也在旁边反应了过来,眼睫轻颤了下,内心深受撼动。
原来前几日,汀屏姐姐帮助亲戚购置宅子,竟是买的齐府老宅。
阿动和六儿表情凝重,不约而同喊了声,“大哥……”
萧怀一抵住胸口的起伏,双眸中燃起了灼灼烈焰,“齐拯,放下你多年的心结吧,是时候振作了,也好让齐伯伯在天有灵。”
齐拯吸了吸鼻子,语气哽咽,“我爹他在哪儿?”
当年谋逆死去的人中,统统被拉去了荒山,丢弃埋葬。
他也曾偷偷去过荒山,面对遍布丛生的荒草,不知道父亲的具体尸身方位,他就愚拙地朝不同的方向磕头。
谁知道,父亲的尸身早就被萧长留挖走了。
“你跟我来。”
***
因为苏临笙而起的乌龙事件,阴错阳差,让昔日有着嫌隙的一对手兄弟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尽管事情多有端倪或误会,但心结存有多年,并非一朝一夕就可轻易放下。
尤其对于齐拯来说,今日遭受了太多的冲击。
萧怀一带着齐拯去了齐达善的墓地祭拜。
苏临笙想到那场面,不免又是一番伤感,加上他们两兄弟之间兴许还有话说,便没有跟着去。
萧怀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早点回湖心小筑。
苏临笙心中虽然惦记着宫变中的其他细节,但也不急着一时半刻。
她摸了摸手上的黑色披风,脚步一转,往六王爷府的方向而去。
六王爷府。
门口小厮见到苏临笙,很是恭敬有礼地将她引到了府中长风园。
入眼,松柏垂直屹立在院墙四周或角落,郁郁葱葱,完全不似别处秋日渐渐萧瑟的景象。
四角凉亭内,男子天青色的衣衫与周围的景色互融一体。
他手中撵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听到动静,侧眸看向苏临笙,笑容温雅柔和,仿佛画中走出的人。
“苏姑娘,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语气颇有些打趣和失落的意思。
“烨王爷的约,我一定会来。”苏临笙抬了抬手臂,眉眼一弯,笑得明媚洋溢,宛若春光。
白羽招待她在石凳入座,命人去奉茶。
苏临笙看了石桌上摆放的棋盘,一黑一白,每一方落子都谨慎完美。
像是两个不相上下的棋手布的局,步步紧逼,不给对方任何余地。
只是这黑子白子的盘都在白羽一侧有序地摆放,苏临笙好奇蹙眉,难掩惊讶,“烨王爷这是一个人下棋?”
“一个人下棋很奇怪吗?”白羽浅浅笑着,反问。
苏临笙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发自内心的敬佩,“就是觉得很厉害!”
白羽观着棋面,斟酌落下一子,闻言,抬眸不动声色,“苏姑娘看起来很懂棋,是因为你在机关术方面的天赋吧!”
棋子也是局,机关也是局,白羽觉得这两者可以融会贯通。
因为机关术,遭受了黑衣人的关注,苏临笙听到这三个字,本能的小心翼翼。
只是对方是公子夜,是她心中崇敬的低调英雄,她倒是坦然直言,“还行。”
在机关术方面,她确实有天赋。
白羽眉眼微抬,浅笑,递给她一盘白子,“那陪我下一局,下棋也是门功夫。”
苏临笙想到白羽之前说过,他最厉害的功夫,便是棋技。
当下毫不犹豫,兴致勃勃地接了过来。
与白羽过了几招,身边有淡淡的玫瑰香混合着园中松柏的气息。
苏临笙鼻间一动,抬眸,亭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窈窕的紫衣女子身影。
她就俯身在白羽身侧矮几旁,眉眼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