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一失笑,她额前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他想推开她一些,给她理理。
却发现小姑娘紧抱着他不放松,眼角似乎微红。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不寻常。
以往她要是像今日这么黏着他,他别提多开心了。
今日她明显主动了些。
苏临笙把头埋的更深,声音又娇又哑,“我冷,想拿你当下暖炉,你别松手。”
于是他的双臂很听话地再次圈紧了她,语气无奈,“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吹风?”
“刚才明明没乱糟糟的,压根没在意。
萧怀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小姑娘如此迷糊,他不能责怪,只能哄,“那我先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小姑娘揪住他的衣襟,任他抱起。
萧怀一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准备去让阙儿准备热水,监督她泡药浴。
一双冰凉小手及时勾住了他的左手掌,“怀一哥哥……”
他的左手掌有一层薄薄的茧,是经年在沙场握拿弓箭造成的。
萧怀一坐在床沿,攥紧她的小手,连同自己的手放进了被褥里,“怎么了,你有心事?”
刚才小姑娘就情绪起伏,闷闷不乐的。
苏临笙目光专注地盯着他,眸光如水,清澈纯净,半晌才磕磕绊绊道,“齐拯的事情处理好了,都城暂时没什么大事了。”
萧怀一在被褥里揉搓着她的手指,淡淡地嗯了一声,耐心地听她未说完的话。
“我很久没回苏苑了,我想陪我爹一起回去。”
原来口是心非的话,说出来,心口也会隐隐作疼。
萧怀一手下意识握紧,“你想回苏苑?我们可以让你爹住在将军府。”
他不愿意她离开身边一步,何况还是青州那么远的地方。
不行。
苏临笙早料到了,展颜笑着,“我爹习惯了苏苑的日子,东临闹哄哄的,他不喜欢,而且我只是回去陪他住一段时间,顺便修养身体,等到明年春天,我就会回来的。”
他说过,明天春天,会去碧湖取千叶魂草。
萧怀一想到接下来京城的风雨,考量到她的身体,真的信了。
可他还是不舍,“你想好了?”
苏临笙敛起眸中的低落,轻轻嗯了声,双手抱过他的胳膊,让他就势坐在了床头。
她垂上双眸,似睡非睡,“怀一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萧怀一亲昵地拂了她额前发丝,将他经历过,她爱听的江湖轶事一遍遍地说着。
小姑娘似乎睡沉了。
萧怀一端坐在床沿边,目光贪恋地盯着她的容颜看了许久,俯身亲了亲她额头,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苏临笙睁开眼,眼睫微湿。
这样不是挺好的?
趁着对他的感情还能控制前,抽身而退。
沉双公主出身高贵,与他门当户对。
重要的是,她身体健康,不必担惊受怕。
明明挺好的。
可她却后悔了。
***
刑部大牢。
阴暗的牢房内,齐拯躺在角落里,手中攥着那方绣有紫阳花的帕子,闭目养神。
外头的牢门发出沉重的回音,阴风趁机钻了进来。
国舅身着象征身份的朝服上等紧袍,腰系暗黄色宽带,神态自傲,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牢中的杀人凶手。
十七年前就该死的孩子,苟且活到今日便罢了。
怎么可以再杀害自己的儿子后,能侥幸逃脱了。
他决不允许。
“国舅丧事期间,居然有空来此!”齐拯掀开眼皮,冷嘲热讽。
眼前这个人便是当年暗中策划宫变,谋害了父亲的凶手。
如若不是被关在里面,他怕控制不住杀了他。
不过,他相信,该来的始终会来。
而叶掌余的报应已经来了。
叶掌余面色愠怒,袖中的关节愤愤作响,咬牙切齿,“齐拯,你杀害了我儿,以为萧怀一真的能救你出去?”
齐拯讥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与他何干?”
国舅松开了捏红的手指,笑容耐人寻味,“可惜啊,可惜,萧怀一这么多年,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齐拯冷哼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凌乱的发丝下,依旧是那张桀骜一世的脸,“有话就说,不然等我出了这里,国舅怕是没机会了。”
他眼神阴冷,紧盯着叶掌余。
叶掌余冷不丁倒抽了冷气,觉得此刻在他面前的齐拯,像是从地狱逃生的鬼。
不过,在他眼中,再不甘心再傲气的鬼,也得回到地府里去。
既然他身上没了御心术法,他也就失去了任何价值。
“我是来专门送你去鬼门关的。”国舅腹中冷笑,“齐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出这里了,因为你会死在这里。”
齐拯面无惧色,冷静异常,“国舅要无视国法,杀了我?”
叶掌余双手摊开,指了指牢门口的方向,神色自得,“看到了,这里安静的不得了,为何没有人敢来阻拦?”
齐拯瞥了眼,确实安静的异常。
他笑了,“国舅果然权势滔天,刑部都安插了你的人。”
叶掌余佩服他的反应,也不否认,冷笑,“聪明,不过你放心,我不但让你死,还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拯爷我糊涂了十几年,没有比现在更明白的了。”齐拯循循善诱,“国舅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不要再跟萧怀一一般陈词滥调了。”
叶掌余见他面色轻松如常,放肆大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