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拯沉浸在情绪中,跌坐在地,冰冷通红的眼神斜睨着这个猖狂的幕后黑手。
叶掌余收好玉佩,自袖中亮出明晃晃的断刃,直击齐拯的要害而去,“去死吧!”
叶掌余仰头狂笑,忽听到一兵器碰撞“叮”的脆响,整个牢房顿时现出一片刺眼的光亮。
他惊慌张望,看到那柄击落自己利刃的清泓剑再次回到主人手中,顿时如遭雷击。
“萧怀一……”
萧怀一挥剑入鞘,神情冷凝盯着他,“该下地狱的人怕是国舅吧!”
叶掌余心头大乱,明明他安插了人在刑部,萧怀一怎么会进得来?
萧怀一不紧不慢,将牢房侧边的烛火弄亮后,叶掌余看到烛光后慢慢清晰的扬帝的脸。
刹那间,他面如死灰。
他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萧怀一的那句话。
“叶掌余,你身为国舅,权欲熏心,是觉得地狱离你很远吗?”扬帝的话如一道道惊雷炸在了叶掌余的头顶。
叶掌余惊慌失措地退后了几步,咽了下唾液,“皇上,你听老臣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老臣只是气不过他杀了我儿,才故意胡言乱语的。”
扬帝眸色晦暗,缓缓行了几步,却让叶掌余更是心如擂鼓。
他语气轻缓,口气却难掩世家家主的霸道,“皇上,您信我,我们叶家乃是陪着先帝打天下的。”
“信你?”扬帝步履沉沉,面无表情,“十七年的事,国舅可谓事无巨细,刚才说出来也是郎朗上口,你居然让朕信你!”
国舅面色惊慌错乱,口不择言,“皇上,是有人害我,想离间皇上和老臣的关系。”
是谁?
皇上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一定有人使了阴谋诡计。
叶掌余气的牙齿打颤,脑子里霍然闪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沉双。
是他从小在外面带回来的调教的傀儡“公主”沉双。
就是她,故意怂恿他当做齐拯的面说出当年事情的始末。
他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愤怒着颤抖,一定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所有的不甘,懊恼和怒火统统席卷了叶掌余整个心头。
他早就该提防的。
当一个傀儡对男子动了情,他就应该提防这个傀儡的。
不过,傀儡始终是傀儡,想毁了他这个主人,自己怕是没掂量份量。
假公主永远成不了真公主。
这是他握在手中的牌,他此刻还不能动用。
他佯装正色,态度赤城,替自己争辩,“皇上,雪妃当年靠着御心术法,名声大振,她暗中勾结洛颜的书信乃是事实,她本是江湖中人,野心太大,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皇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东临王朝,为了皇上啊。”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东临王朝,”扬帝冷嗤,他这是承认了,“却无视东临法纪,陷害忠良,一手策划宫变,以摄政名义追杀雪妃和洛颜。”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私心。
雪妃当初提及分散世家权力,平衡朝局,便是早就看穿了叶掌余的蓬勃野心。
他眼神冰冷,逼近叶掌余,字字如刀,“若是朕晚回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谋逆成功了?”
叶掌余被戳穿了心事,仍旧迎上扬帝如针般的视线,姿态悲愤,“老臣并无二心,老臣只想替皇上守住江山,尽臣子的本分而已。”
“雪妃和洛颜葬身的那场大火也是你放的。”扬帝虽然在问,语气却已经断定,“雪妃提倡任人唯贤,你便趁她怀有身孕不便,将她逼上绝路。”
叶掌余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雪妃与其师兄洛颜有染,本就坏了王朝风气,老臣只是带人捉拿,以期皇上回宫正朝纲,可他们不知悔改,纵火殉情。”
呵,都这个时候了,还跟十七年前一样振振有词。
扬帝压下涌上喉间的气血,不再听他只言片语,挥手令下,“来人,将国舅单独收归天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近。”
严阵以待的脚步声踏入,赵响带领的士兵们将叶掌余围的水泄不通。
叶掌余眼神警惕,想要上前擒拿住扬帝的脖子,清泓剑的光芒再现,刺的他眼睛一晃,再睁眼,手背血迹斑斑。
萧怀一眼疾手快到了扬帝身侧,剑指叶掌余的命脉,目光炯炯有神,眸色幽冷,“国舅,地狱在恭候着你,请吧。”
叶掌余倒吸了口冷气,面如菜色,暂时放弃了抵抗,“皇上,老臣都是为了你啊。”
无论他如何哀嚎,辩解,扬帝始终面色如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一阵混乱过后,赵响打开了牢门。
齐拯鬓发散乱,跪坐在地,一向傲然的眸子里是无尽的忏悔和痛意,“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他比谁都期待真相,可真的真相揭开的这刻,却是这般的痛楚和难受。
萧怀一感同身受,却终究不能替他做什么。
这个时候,唯有将满腔的情绪宣泄了,才能解脱。
没想到,扬帝耐不住他此番模样,率先弯下了腰。
他托起齐拯的身体,稳住他的胳膊,也像是在稳住他自己,声音沉重,“你若错了,那朕的罪过就更大了。”
齐拯双眼朦胧,喉咙中都被憋下的泪水充斥,“皇上,请您为我爹昭雪沉冤。”
扬帝握在他胳膊的力道加重,郑重颔首,“你放心,这不光是你的事,朕也会讨回来。”
替死去的忠烈,枉死的雪妃。
收拾了情绪,他把空间留给了萧怀一和齐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