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离去。
墙角一侧停留的马车内,沉双公主看着外头渐渐远去的马车,慢慢放下了垂帘,神情空洞茫然。
她听到了。
萧怀一说他此生只有苏临笙这一个夫人。
她兀自摇了摇头,她一定也喝多了,听错了。
怎么会?
萧怀一明明答应了她,明明说过会担任驸马的身份的。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的寝宫,丫鬟清和见她步伐虚浮,魂不守舍,忙关切地问,“公主不是去参加六王爷的生辰宴吗?这是怎么了?”
沉双面若冰霜,头也不回地往锦帐方向走,“别管我,我要休息一下。”
好好休息一下,想一想,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丫鬟清和欲言又止,扶着公主躺下后,起身将妆梳台上的一封信递到她跟前。
“公主,这里有您的信件。”
沉双头垂在枕上,侧过身去,语气蔫蔫,“信件?怎么会有信件?”
清和规规矩矩地回,“是晋王府的王妃送过来的。”
沉双愕然,是赫连风的妹妹,昭渝公主。
除了上次昭渝急气攻心上了胎气住在她寝宫一回,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她怎么会给自己来信?
她情绪恹恹,“搁这里,你先下去吧。”
“是,公主。”清和瞥了眼信封,默默给放在枕头旁边,出去了。
沉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脑子里闪过的都是萧怀一说过的每句话。
越闭上眼,他吻苏临笙的画面更是清晰地映在眼前。
她疲惫地睁开眼,起身把头埋在膝盖上,神情落寞而孤独。
视线里,床头的书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睡意全无,打开那封突如其来的信件,一行行清丽雅致的小楷跃然眼前。
信的内容没有老套的问候,而是直入主题。
沉双本兴致缺缺,读着读着,蹙着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那一行行字仿若秀美的风景。
那叙说的一个个有趣的风土人情故事仿若一个久经人事的老人在耳边缓缓道来。
信的内容说的是大池国的独特风情与逸闻趣事。
沉双看得出,写这封信的人就像是将所见所闻所感都淋漓尽致地表达在了信件中。
她看着,脑海里不由浮出那些文字后的画面。
她一字一句地看完,似乎意犹未尽。
最后目光好奇地落在信的尾部,却发现落笔人连姓名也没有。
倒是有一副风格清雅的水墨画。
沉双只看了眼,便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画的风格,倒像是赫连风的画作。
怎么会呢?
他远在大池国,不可能是他寄的。
这样犹疑着,她又不知不觉地从头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看到动人的字词时,她的眉梢在笑。
她自己都浑然不觉,刚刚心中的那份沉郁,陡然间烟消云散了似的。
***
湖心小筑。
苏临笙昏沉沉躺在塌上休息的时候,萧怀一正在自己的书房若有所思着什么。
他倚在窗前,看着日头往西边开始偏。
好半晌,他才回到桌案前,提笔写了封信。
不过寥寥一行字。
起身的瞬间,他深吸了口气,推开门,将信件交给信任的小厮,“还是跟往常一样,送到她手里。”
小厮依然不解,但是依旧照做。
**
苏临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收。
她躺在塌上,眉心微蹙,脑子还有些隐隐作痛。
不光头疼,连唇上都有些细微的疼。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唇,忽然惊醒。
她慌张起身,冲到了铜镜前,微微扯开胸前的衣襟,一片醒目暧昧的痕迹映入眼帘。
“……”
她懵了一瞬,面上却悄悄现出一片绯红。
她努力回想,记得自己在六王爷府的宴席结束后回来的路上,借着酒醉,发泄了下最近压抑的情绪。
然而她却不记得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萧怀一说了什么?
但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萧怀一来势汹涌,却霸道深情的吻。
没错,唇上的痛感是萧怀一不小心咬到的,脖子上的那些痕迹也是萧怀一留下的。
苏临笙心情很复杂。
她明明在生萧怀一的气,怎么任他欺负成了这样?
她挠了挠头发,不想再想了。
今天她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胡乱收拾了一通,她刚踏出湖心小筑,迎面小厮就笑嘻嘻地递给了他一封信,“苏姑娘,你的信。”
苏临笙疑惑地接过打开,是熟悉的字迹,潇洒而有力道。
信的内容是:“今日酉时五分,清越庄,不见不散。”
署名:公子夜。
苏临笙眉心轻皱,公子夜今日不是有事去不了吗?
不过只是短暂的疑惑,这封信无疑是公子夜写的,她便没有多想,算好了时间,去清越庄赴约。
**
时值金秋,清越庄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一片金黄。
因为是傍晚,风瑟瑟而起。
风卷着落叶往林中飘去,掩在林中的脚步声簌簌作响。
一瞬间,二三十几个黑衣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清越庄里外的一切动静。
左侧负责此次任务的黑衣人目光炯炯,还有些兴奋,“让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能让清越庄里飞出一只苍蝇,也不能让任何一人出现在周围。”
其余人纷纷低声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