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行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笑意深长,“大喜之日,怎能没有惊喜?”
此时此刻,日暮斋,天边的霞光渐收。
苏临笙捧着手中的暖炉在院中的角亭里,在想萧怀一,在想蔺月庄可能发生的事。
若是月知行兴兵,大动干戈,他会怎么做?
沉吟半晌,身后有人靠近,言语冰冷不满,“你不能老老实实待在房里,你叔叔还要休息。”
她如此不安心,害得洛颜也无法凝心静神。
苏临笙回眸,不禁赧然,“叔母,是我打搅你们了。”
月华眼眸淡淡,伸手递给她保暖的厚披风,“不是我给的,是你那个将军临走前嘱咐的。”
不让她受寒,手炉得随身带着。
堂堂驰骋沙场的铁血将军,倒是体贴。
“那也谢谢叔母。”苏临笙露出浅浅的酒窝,盛着绪。
月华倒是被这份谢意怔了会,“谢我?可我并没有帮到你。”
苏临笙的寒症,需要月知行的千叶魂草,而她为了自己,无视了月知行的要求。
苏临笙知她话意,却对此却并不以为然。
相反,她很高兴,“我对叔母唯有感激,叔叔因为我,才错过和您相逢的时光,叔母做这样的选择,理所应当。”
她笑颜浅浅,“我还年轻,来日方长,寒症并非无药可解,叔母不必担忧。”
她的叔叔和叔母,苦尽甘来,要在余生好好相守才是。
月华轻嗤:“别自作多情了,谁担忧你。”
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云淡风轻,仿若她身上的寒症是个小问题。
月华垂眸,走上前,与她并肩,心里还是遗憾,“不过多谢。”
她想帮洛颜实现心愿,可她不能两全,她选择了自私。
“月知行力量不容小觑,”她虽然年幼被尊为月族的圣女时,便认识了月知行,但知晓此人心高气傲和潜在的野心,“你想怎么做?”
苏临笙用手牵了牵披风,另一只手摩挲着暖炉,“族长似乎并不想大动干戈,但如今蔺月庄已是风险重重,月知行要反只在眨眼之间,京城的兵力就算能援助,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这个时候,庄里的宴会快要结束了吧。
今夜,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想萧怀一分心,却也满心焦虑,她目光望向月华,求助,“阿笙求叔母指点。”
月华思忖了会,摇了摇头,“若是他今夜选择动手,即便能调动最近的守月军,也是无济于事。”
“叔母的意思是拖上一拖,便还有法子?”苏临笙仿佛看到了希望。
月华面色微沉,态度不乐观,“拖上一拖容易,可调守月军,没有皇上的手谕或者诏令,几乎没有可能。”
苏临笙眉心紧在一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从袖中掏出了金贵的物什,“皇上特赐的令牌,可否有用?”
月华表情一亮,且不管这令牌如何来的,颔首,“可以一试。”
苏临笙顿时心中松了口气,“多谢叔母。”
“谢就不用了,”她言语淡漠,声音里忽然透出恨意,“不管你们最后怎么打算,但叶掌余要留给我处理。”
她这两日,瞒着洛颜在城中,终于打听到了叶掌余的动静。
不想,竟是躲在了月知行的府邸,当了催动月族内乱的导火线。
苏临笙娇容惶恐,“叔母不可……叔叔不会让你冒险的。”
月华目光难得柔和地瞧了眼寝屋的方向,“他这会应该睡了,你不说,他便不会知道。”
为了让他好好歇息,不分心神,她刻意在他茶水里放了安神药。
苏临笙不想月华出来时,早就做了准备。
叶掌余如今犹如被逼到绝境的凶兽,危险可怖,到底她也不想月华冒险。
“叔母……”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更有用的借口。
若非叶掌余,洛颜不会在那场大火中失去意识,不会双腿残废,不会变成阴阳脸,更不会听不到她追魂术的任何动静。
她也不会和洛颜阴错阳差,分隔十七年。
这十七年的苦,无人能感同身受。
月华态度强硬,打断了她,直言,“不必劝我,”谁也不能劝她报这十七年的仇,“你再不行动,只怕时间来不及了。”
苏临笙怎会不懂?于是便什么也不再多言,只一句,“叶掌余功力深厚,叔母务必当心。”
月华这才扬唇一笑,“你自己小心,”转瞬,她似乎回忆到了什么,顿了顿,“对了,月知行有一个弱点,便是他患了结巴症状的儿子。”
于情于理,她并不希望月知行孤注一掷。
苏临笙微喜,心中明了。
天边只剩暗红色的光晕,女子纤细的身影落在日暮斋的墙上。
苏临笙走在日暮斋的巷口不远,吹响指间玉哨。
等了一瞬,她突然出声,“离修,你在不在?”
不出意外,灰白的墙上闪出一条灵活的身影,“苏姑娘,天色快黑了,你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苏临笙打定主意跟着萧怀一来月族的第三天,萧怀一的飞鸽传出便到了卫飞的住处。
离修便是在苏临笙被叶掌余跟踪后的当夜到了古月城。
主子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苏姑娘。
是以,他从主子将苏临笙送回日暮斋,就一直在这附近。
“离修,”果然在啊,她来不及惊喜,寒暄,郑重地叫了一声,“我要出城。”
“现在?”离修摇了摇头,公子说了,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