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元容的讲述,蓝隐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发问。
“所以,她究竟算不算我娘亲呢?”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干很涩,问这短短的一句话都花费了很大力气似的。
元容笑了笑,“我方才讲述的时候已经把当时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对你说了,难道还要再重复一次?”
“可除了她,我就没有其他的娘亲了不是吗?”蓝隐忽然激动起来,声音抬高了些,眼眶也开始泛红,“这世间的生灵都是有娘亲的,我却没有吗?”
“我没有阻止你在心里把她当做娘亲。”元容望着蓝隐,语气和神色都很平静。
“什么叫当做?师父,我不明白。”
元容还是那样静静地望着蓝隐,像是要用目光把她看穿一样。蓝隐也真的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她知道师父看得出,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相信。
她不想相信那个在梦境中见过多次的娘亲也只是她名义上的娘亲。
“师父,我究竟来自何处?”明知道不会有答案,她却还是这样问。
“这不是你现在该想的。”元容说,“你很聪明,为师在这个关头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你不会不懂。”
蓝隐低下了头,把自己心里翻滚的委屈和悲伤压下去,转而涌上来的是一股恨意。
“师父是想提醒我,小心蓝秉光。”
对于那个杀了苏青黛的她所谓的父皇,她连尊称都不想用了。就算不提为苏青黛报仇的事,蓝秉光也曾对她动手,她将来为自己报仇不为过吧。
元容还是那样看着她,“你既然明白我只是让你小心,为什么眼里还是写着想报仇呢?”
蓝隐没说话,只是别过头去,把自己的神色藏住。片刻后,她暂把那份恨意压了下去。
她朝元容拱了拱手,“师父放心,徒儿自有分寸。”
向元容作别后,蓝隐离开神界。
告别了自己唯一可以放心去依赖的师父,她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神色,心里却还是反复在想方才听到的种种。
师父说,是她与苏青黛投缘,所以她才会跟着苏青黛去了,成了她的孩子。
那在她成为苏青黛的孩子以前,她会是什么?
和师父对话的时候她太心急,所以那时候的话也不全对。比如她那时说世间的生灵都有娘亲,但实际上,这世间有许多从花草树木修成的精灵,没爹没娘不算什么稀罕事。
可蓝隐想不通——她的真身毕竟不是花草树木这类的植物,而是凤。
师父讲述的时候说,她最后飘向师父后是化作了一滴水,这又说明什么呢?难道她和苏青黛一样,都是水灵吗?
蓝隐轻轻摇头——不对。她是水凤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她不能因为一些新得知的事情无处安放,就把以前既定的东西给推翻。
一路思索着,蓝隐已经到了仙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暂时不愿接近蓝秉光所在之处,她这次绕了远,是从白龙族白氏的疆域经过的。
原本没想在这里停留,蓝隐却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封温纶。他正带着几个白虎族的将士赶到了。
他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白龙族已自顾不暇,甚至需要请求白虎族出兵帮助。
蓝隐对白龙族白氏没有什么深刻的认知,更别提有什么感情。但白铃对她很好,她不能坐视不理。此时,她已御风飞往了封温纶处,在他身边停了。
“蓝......”封温纶还有点没改过来在南荒岭的称呼,顿了一下才对蓝隐作揖,“六公主。”
蓝隐摆摆手,示意他别做这些面子功夫了,“你这是带兵来增援的?”
“是。白龙族现今腹背受敌,情况很不妙。”
“我随你一起。”
蓝隐说着就要和他一起走,封温纶却抬手拦住了她,“六公主,天帝有旨,此次平乱一切仙人听他调遣,未受令者不得参战,还请六公主回南荒岭完成天帝指派的任务,不要做出不合规矩之事。”
蓝隐微愣,随后偏过头看他,“难道我眼见战乱却拂袖而过就很合规矩?”
“六公主。”封温纶的眉皱了起来,“你别为难我。”
蓝隐也皱着眉看着他,须臾,她还是松了口,道了一声,“罢了。”毕竟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反而耽误了白虎族将士们增援的时间。
“你记得看顾白铃,别让她一个堂堂白龙族公主总是冲在最前。”嘱咐了最后一句话后,蓝隐御风离去。封温纶则是没再按照礼节朝着蓝隐的背影作揖,带着白虎族将士们匆匆走了。
回南荒岭的路上,蓝隐行得很慢,脑中的思绪却翻转转得极快,思考着封温纶方才说的话。
他说蓝秉光有旨,未受令者不得参战。
这乍听上去挺像是蓝秉光一贯怠—独断专行蛮不讲理,且总是有一种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
但蓝隐从中读出了另外的信息——蓝秉光这分明是要借着这次机会紧收兵权了。
经此一役,各大仙族都损耗严重,唯有蓝秉光地位稳妥手握兵权。等战火一熄,不管是之前一直与蓝秉光并尊的白氏龙王还是已经基本隶属于蓝秉光的青龙族,恐怕都得向蓝秉光俯首称臣。
可蓝秉光在以前偏偏营造了一个沉迷声色喜好奢华的无用形象,让大家都放心把他架在那个位置上,他们还以为,那不过是一个虚位而已。
想到这里,蓝隐的背上已开始出冷汗,她想起自己来到仙界后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