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怀章和蓝隐回到南荒岭时已是深夜了,夜幕笼罩之下的南荒岭比白日更加静谧,他们分别从剑上跳下的声音被这份安静衬托得格外清晰。
落到地上的瞬间,有尘土纷纷扬扬地飘起来,很呛人,但蓝隐却觉得心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南荒岭变成了一个能够给予她心安感受的地方。
当初她在碧水阁住了一百年都没觉得那里是家,就连睡在床上都得提心吊胆。本以为今后走到哪里都将悬着心了,没想到,那种之前生活在元容身边才有的心安感,被她在南荒岭这个“破地方”找回来了一些。
白铃这时候还没睡下,早在屋中小憩时她就感到了有仙力逼近,此时已经站在室外等了半晌了。她本以为是须怀章或者蓝隐单独回的,见他们是同时回来,略有点吃惊。
天很黑,蓝隐走到白铃身边才借着她身后的灯笼光看清她疑惑的表情,对她解释,“我从神界返回时正碰见了他从青龙族离开,就一起走了。”
白铃点了点头,刚想转身进屋,蓝隐叫住了她,把那个装着草药的瓶子放在了她手里,“我不用这些,还给你。”
“喂,你......”
“随便给镇上的哪个孩子吧。”蓝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这种草药对他们来说应该还算珍贵。”
白铃本想反驳的话被噎在了喉咙。她看了看手里的瓶子,终于还是把它揣进了自己衣裳的夹层。
因为要看兵符,还要商量一些之后的事情,他们三人一起进了同一间厢房——是白铃和蓝隐住的那间。
分别进屋落座后,白铃把兵符翻找出来,交给须怀章看。
厢房中点了不少蜡烛,烛火不算很亮,但还是影影绰绰地勾出屋中物件的轮廓。须怀章拿着兵符凑近了烛火,仔细去看上面的字符。
“可有什么问题?”见他一直不开口,白铃轻声发问,“我之前虽也带过兵,但兵符都是我父王写,将军们看,我确实是不太懂的。”
须怀章放下兵符,道,“我是写过兵符也看过兵符的,但仙族与妖族有太多不同,体现在这上面,也是一样。”
“也就是说你也不能断定是否有问题?”蓝隐做了个简单的总结。
须怀章闷声应了句,“嗯,不错。”
蓝隐抬手伸向他,他心领神会,把兵符递去她手上。
接过兵符后,蓝隐把兵符放在烛火上烧。
“蓝儿你做什么?”白铃吓了一跳。
须怀章虽没有出声,但也被蓝隐的动作惊了一下。旋即,他和白铃都反应过来——如果火不能烧坏这兵符,就说明蛇妖王往里面注了妖力,那么,它是真兵符的可能性就更大。如果兵符烧毁了,那这就是废兵符,烧了也没什么。
最终的结果是兵符没被烧毁,虽然不能完全印证,但它有效的可能性至少大了些。
白铃松了口气,忍不住说蓝隐,“蓝儿,你做事之前可不可以稍微知会我们一声啊。你总是这样......‘一鸣惊人’,太吓人了。”
听她这样说,须怀章笑了两声。“那你是没见到她之前的以身试毒法,她这个人,好像很喜欢杀敌一千自损一万这种战术。”
莫名奇妙就被合伙怼了,蓝隐只能黑着脸没什么力度地反驳一句,“......那句话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嗯。”须怀章点头,“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自损一万。”
蓝隐很无奈,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了。她抬了抬手臂想谈起些别的,手臂上的伤口却忽然有点疼,像是在对她呐喊:你看,我也是你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证明。
蓝隐沉默了。
白铃则是对须怀章前面提到的事很感兴趣,又担忧又好奇地问须怀章,“什么以身试毒法?发生什么了?”
“就是仙界和妖界刚刚开战那时候,蓝秉光曾派我和蓝隐去斩杀妖兽。路上我们和一狐妖纠缠时,被狐妖在酒杯里下了毒。为了判断毒的剧烈程度——”说到这,须怀章抬手指了指蓝隐,“她,直接把毒酒给喝了。”
白铃张大了嘴,“蓝儿,你这方法也太险了。虽然你能自行化解毒素,但那毕竟是毒,总是会有损身体的啊。”
白铃和须怀章继续一言一语地攀谈,时不时批评蓝隐几句。
蓝隐则是一直没开口。因为须怀章提起的斩杀妖兽的事,她想起了些别的,沉浸在了思索当中。
好半晌,她才意识到白铃一边用手在她眼前挥舞一边喊她,“蓝儿你发什么呆呢,中的毒延缓发作啦?”
蓝隐转眼看白铃,脸上却没带着和她一样的玩笑神色,把白铃看得有点紧张了。
“怎么了?”白铃算是这个小集体中和蓝隐关系最好的,可她平时也挺少开蓝隐的玩笑,望着蓝隐的神色,她缩了缩脖子,“蓝儿,你生气了?”
须怀章到底是和蓝隐一起经历了斩杀妖兽之行的,关于那些事他掌握的信息比白铃多,自然比白铃更快反应过来,“你可是想到什么了?是关于斩杀妖兽时发生的事?”
蓝隐先用一个无奈的笑回应了白铃的问题,随后才敛了神色看向须怀章,重重地点头。
她问须怀章,“你可还记得我们最初出发时坠下的那个洞窟?”
须怀章答,“记得。”
“洞外的上古妖兽呢?”
“也记得。”
“当时我们彼此不信任,所以也没对彼此说心中的猜测。现在我可以说我的想法了:如果说那时候我还只是